雖然還是說不出話,但是老傑克斯的呼吸已經漸漸恢複了穩定,方恪知道自己不用和他親吻,搞嘴對嘴的人工了。
“上帝作證,我不是想自殺。”恢複了說話的能力,老傑克斯立刻在胸前畫十字,說了這麼一句話。“我不會用死亡去逃避責任,我不是懦夫,從來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有責任心的人,絕不是懦夫。”方恪一直跟著老傑克斯,他看著老人沖進海洋,掙紮了幾下後失控,然後如果不是方恪,他只能地隨波逐流地不知道漂到哪裡去了。
“說起來,我在休斯敦長大,但是一輩子也沒下過海呢,這和游泳池裡真不一樣。”老傑克斯沒想到雖然僅僅這裡看上去是一個非常平靜的海灣,海水依然那麼有力。“五十米的游泳道裡,我能遊四五十個來回呢。”
“大海就是大海,即使這裡你只能感受到它威力的萬分之一。”方恪沒有去告訴老傑克斯,發生改變的不僅僅是環境,他也不是那個能暢遊無阻的年輕人了。“而且今天確實是浪比較大的日子。”
“是啊,在陸地上你永遠不知道海洋的力量。”老傑克斯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衰老造成的這一切。
“阿恪,你是叫阿恪吧,我聽你的父母似乎不是叫你阿蘭,而是這個讀音。”老傑克斯坐了起來,看著並不算洶湧的海面。
“是這個讀音,意思是謹慎、恭敬。”方恪向他解釋了自己名字的含義。
“謹慎、恭敬。真是不錯,阿蘭,你確實夠謹慎。”老傑克斯已經漸漸恢複了平穩的呼吸,雖然在海裡很狼狽,但是長期以射擊為娛樂,他的身體在同齡人裡還算不錯的。“怪不得那個麥卡利斯特讓你做他的選舉經理,雖然你是第一次,可是你真是夠老道,夠謹慎。”
“可惜我還是沒能在戈比爾死前把事情解決了。”方恪對於老傑克斯的稱贊感到受之有愧。
“這不怪你,就算你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戈比爾又能如何呢?作為一個新進律師,一開始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來說服我們給出最優厚的條件,我知道第一個案子如果以賠償百萬美元結束對你的職業生涯損害有多大,當時是我和我的家人不願意接受數百萬美元的賠償。”老傑克斯一度對方恪很不滿,不僅僅是因為哈特曼的離間,也是因為人性使然,不過他最近已經想通了,方恪的表現確實是無可指摘的。“再說我也諮詢過醫生,他們都說那肯定不是致命傷,誰能想到這個結局呢?”
“事情還沒完呢,老夥計,我們還有機會。”方恪的話是認真的,不過老傑克斯沒有聽出來。
不過他也不能說更多了,畢竟對於那個解決辦法他也沒有十成把握,如果給予老人太多希望,最後又以極大的失望結局,那麼他真的會承受不了。
“不必安慰我了,沒什麼的。我的孩子都已經到高年級了,最後一年的學費他們用助學貸款也可以支撐的,至於我怎麼樣都行。”事情當然不是那麼容易的,對於他的孩子來說,從富裕人家一下子成為學費都沒有的這個落差,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們打電話,哎,你能給他們找一份兼職嗎,我看你們這裡可以多用得上兩個服務生。”
“別說傻話了,老夥計,你家裡肯定有許多財物從來沒有登記過,那個薩克森的花瓶確實太紮眼了,不能留下,但是給你轉移些珠寶還有手錶之類的東西是沒有問題的。”沙灘上此時正好無人,方恪也就毫不猶豫地向老傑克斯說著自己的計劃。“我不知道你們傢俱體有多少可以轉移的財産,但是我想你們家起家已經超過五十年了,肯定是有不少價值不低的收藏。”
“這樣……….這樣可以嗎?”轉身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確定沒有人之後,老傑克斯才湊到方恪身前低聲說道。“可是這不是犯法的嗎,再說我答應了其他人要承擔責任。”
“你要想想自己的孩子,他們一時間能適應打工、貸款的日子嗎?落差太大是很危險的。”方恪用心學習法律,可不僅僅是為了遵守法律。“我們必須要靈活地遵守法律嗎,我向你保證,有把握的。”
也許確實在這方面不如哈特曼,但是方恪也絕不是面對危局只能束手就擒的菜鳥。
方恪的話讓老傑克斯沉默了,雖然花大價錢僱傭頂級律師事務所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法律的漏洞,但是事到臨頭,一生循規蹈矩的老傑克斯猶豫了。
許久之後,方恪先站起來,伸出手來要拉老傑克斯。
老傑克斯抬起頭來突然對方恪問道:“那個,那個帝王蟹有沒有開始煮啊?還來不來得及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