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吏回道:“何郎一貫率性,今日未至東府,也不知去了何處。”
蕭湛蹙了蹙眉。
棲玄寺祈福之事定下後,何彥之一時得空,便又想起他的秦淮神女。也不管跟周氏熟不熟,有沒有得罪人家,便率性登門拜訪,求見喚春。
剛巧週二舅這邊也收到了王大將軍即將還朝的訊息,大郎周必行現在荊州擔任大將軍從事中郎,此番也會隨王大將軍一道從荊州返回金陵。
他正要去跟母親回稟大郎要歸家的訊息,就看到下人送來何彥之的名刺。
週二舅見貼大怒,破口罵道:“這何彥之空有盛名,不想卻是個欺世盜名的狂徒!才剛跌了我女兒的臉面,便又來侵擾我外甥女,實在可惡!”
把何彥之的名刺往地上狠狠一擲,喝一聲,“給我叉出去!”
周氏武門強宗,僕役們得令,個個摩拳擦掌,一窩蜂湧至門前逐客。
何彥之神態從容,不驚不亂。他少年成名,獨步江左,世家無不推崇仰慕,敬為上賓,突然吃個閉門羹,臉上不由閃過一絲茫然,難以置信的再度要求通傳。
“定是搞錯了,你們且再去通傳,就說是我廬江何彥之來訪。”
僕役們見自己良言相勸,對方卻是屢教不改,個個臉色憤憤。
“我們逐的正是此人!”
何彥之面上竟然毫無慚色,直呼咄咄怪事。
僕役們正要動手將其驅逐之際,恰好周必昌從外歸來,見這一幕,立刻將人喝止。
“住手!這是在做什麼?”
周必昌沉著臉,快步走來,周氏雖是武門強宗,卻也不曾做過仗勢欺人,以多欺少之事。門前動粗,實在有失體統。
眾僕役回道:“是二爺吩咐把人趕走。”
何彥之望著他那模樣氣度,便猜他是周氏某位郎君。微微頷首道:“廬江何彥之,特來拜訪薛娘子。”
周必昌眉毛皺了起來,見他生得俊雅風流好人物,便知他就是那位中秋夜拂了二妹妹面子,又輕薄了喚春表姐的何彥之了。
怪不得二叔不顧體面,也要強行驅逐此人,連他看著何彥之那彬彬有禮提出無禮要求的模樣,心中都不由升起一股氣。
何彥之縱然名動江左,可他們周氏也不是無名之輩,需要巴巴去攀附他的名望,任由他作踐自家女兒。
他正色道:“何郎是風流名士,不拘小節。可我家表姐不過一介弱質女流,不幸青春喪偶,本就顧忌是非,謹言慎行。何郎這般張揚登門拜訪,實辱家姐名聲深矣。”
何彥之道:“男未娶女未嫁,我如何不能追求薛娘子了?輕辱之詞,郎君言重了。”
周必昌氣的漲紅了臉,果然是個油鹽不進的無禮狂徒!可讓他一直呆在自家門前也不是辦法,恐會更不利於家中女眷名聲。
反正喚春此時已在棲玄寺祈福,就算他知道人在哪裡也見不著,遂道:“表姐已奉命前往棲玄寺祈福,不在家中,何郎請回吧。”
何彥之懵了一下,沒想到他出的主意,最後竟把他自己看上的人給送進去了。
他自嘲一笑,心知所尋之人不在此處,調頭又往棲玄寺去。
周必昌看他走遠,冷冷吩咐僕役們道:“以後此人再來,不必通傳,直接攆走。”拂袖走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