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事尚未完,那邊食客們已經就楊楮旭的話譴責起來。
“原來如此,真是禽獸不如!”
“蓬月道尊光風霽月,仙風道骨,他一個汙魂邪骨之人怎敢肖想?”
“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活該有今日下場。”
周圍難聽的話語越來越多,林鳶瑤擔憂望向林冀,卻見他神色淡漠,事不關己。
林鳶瑤心情複雜,這個弟弟從小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與世隔絕,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安寧吧。
她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忽而,與世隔絕的男人扭頭朝向客棧門口。
客棧門外
一個渾身汙泥,頭頂稻草,分不清面孔的人走了進來,半邊胳膊還染著血。
算賬的掌櫃舌根哆嗦,“你你你……你想作什麼?”
那人雙目呆滯,同手同腳,左搖右晃,如果不是身上沒有屍氣,在座的修士都要以為是剛從土裡爬出來的走屍。
店小二嚇得不敢上前攔阻。
眼見那人一步步走向林冀,林家幾個人都變了臉色。
在眾人恐懼戒備的目光中,那如同喪屍的人站在林冀面前,緩慢抬起手,伸出一根食指,咬牙切齒咆哮,“再敢丟下老子,老子弄死你。”
話畢,那人身體一晃,撲入林冀的懷裡,徹底沒了動靜。
“江茸。”林冀自林家堡以來,第一次開口。
林鶴琅眼瞳輕顫,剛剛他看見什麼?
他的那個沒有人性的“弟弟”臉上忽然露出尋常人一樣的擔憂和緊張。
這未免太可笑。
林冀將人打橫抱到身上,一點不在意衣衫被泥土沾上,單手轉動椅輪,向自己的房間行去。
客棧內鴉雀無聲,只有林冀交代店小二準備熱水的聲音傳出。
阮茸正在發燒,是手臂傷口繃裂,沾染髒東西化膿發炎。
林鳶瑤讓客棧小二找來郎中,郎中替他清理過傷口,重新用藥包紮。
阮茸足足昏睡三日,一睜開眼睛就火急火燎跳下床,“林冀!你他媽別跑啊!”
開啟門瞬間,阮茸看到坐在門口的林冀,被嚇得“啊!”了聲。
林冀端著託盤,上面是一碗飄著白煙的藥湯,眼睛向下瞥,“你沒有穿鞋。”
阮茸聞到味,就曉得自己滿嘴都是這個藥湯的味道,睡著的時候鐵定沒被人少灌藥。
但是看見林冀,他的心頃刻回落胸口,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啪嗒啪掉下來。
林冀默然看著這一切。
他從來沒有碰見過這麼愛哭的人,此刻見識到有人的眼淚可以如珍珠串不停掉落,心裡像是有團毛線,被個小爪子撥來撥去,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