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茸略帶赧意,轉而望向隱藏在白霧中的五座峰。
在心中暗道,該要盡快些了。
阮茸在某人身上散發出的奇異香味中熬出兩個大黑眼圈,終於望見盡頭。
仙舫降落在比宣和廣場大三倍的演武場上。
新生們好奇的東張西望,活似劉姥姥進大觀園。
阮茸擔心林冀被人擠到,揹著他走在最後,之前輪椅已經掉落損壞,現下只能如此,還好林冀看著比自己高,背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吃力。
前方忽然一道高大人影迎面走來。
“師弟,你見過師尊了?”秋海嶸站在黎明灰白天空之下,身上像是披了件不辨人鬼的外衣,俊朗無瑕的臉上掛著攝人的陰翳,他的話語中沒有多少疑問。
“嗯。”林冀語聲淡淡,讓人分辨不出其中情緒。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秋海嶸垂眸:“有些話不必讓師尊知道,免得他煩憂傷身。”
阮茸此刻作為工具輪椅,聽見這句話,已經接近自燃的火冒三丈。
林冀點頭:“嗯,我知道。”
阮茸拳頭緊攥,指尖幾乎嵌入掌心。
但這次他沒有當場怒懟秋海嶸,而是想到另外一件事,悄然將目光投向遠處。
忽然明悟到一點——其實準備咬人的貓,也不怎麼愛叫。
“讓讓。”阮茸面無表情的繞過秋海嶸,下船第一時間找到新大腿諸葛塵一。
“新生暫時都住在山腳下外門弟子的簡房裡,等三日後摸底考核完,再根據你們的師承和等級安排住所。”
諸葛塵一眸光掃過林冀,提醒道:“屋內簡陋,夜裡寒涼,你們的東西都遺失,山上絕大部分人辟穀打坐修行,無甚物資,你除了去跟其他外門弟子借床被子,還可以下山到附近的鎮子裡買。”
“哦哦,謝謝師兄,師兄真好。”阮茸吹捧一波,突然就感覺到耳朵被捏了下。
他一愣,旋即心裡失笑。
錯覺,肯定是錯覺。
林冀不可能做這麼可愛的動作。
關於被褥,阮茸已經有方向。
上次逃亡,儲物鏈裡帶滿全套家當,阮茸不喜歡用別人的東西,也不喜歡林冀用別人的。
奐天宗臨時安排給新生的房間比阮茸想象中的要好些,起碼幹淨且不漏風,最大的問題是——屋內僅有張狹窄到看起來只能睡一個人的床,和一張四腳不平的竹椅子。
阮茸有些苦惱。
儲物鏈裡的床單被褥只有一套,若是夏季還能將就打地鋪,此刻尚且春寒料峭,山上寒涼似冬季,無論如何,兩人抱一起取暖明顯更符合常理。
“我剛到外面借一床被褥。”阮茸整個人被壓在團棉被下面,完全看不到,“咱們將就著用。”
林冀坐在屋裡唯一的椅子上,覷著棉被長腳自己在走路,唇角微勾,“料子挺好。”
“嗯嗯,就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給的。”阮茸把被子丟床上去,邊鋪床邊感嘆:“這床好小啊,咱們兩個大男人根本擠不上去吧。”
“你可以睡我身上。”
阮茸被他這話撩得冷不丁一哆嗦。
不僅因為林冀的話,更因最近他腦子裡的廢料比較多,哪怕是林冀不經意的揶揄,也能給廢料添上把火,使其咕嘟咕嘟沸騰,冒出活色生香的氣泡泡來。
關於那些事,阮茸大致有了解一些,但從來沒有具體看過影片,越朦朧模糊的東西,越容易滋長出更多的想象。
阮茸臉頰偷偷爬上紅暈,跪在床上,白爪子左扒拉一下,右扒拉一下,被褥鋪得比祁連山的山脈還陡峭。
“你太瘦,我能給你壓死。”他小聲嘟囔,這幾天明明想辦法投餵,可是背起來總比紙片還輕,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會。”林冀深邃漆黑眸子暗下去,“你試試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