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沈正民和倪蕙蘭送走賓客後,已經到了深夜。
家裡被折騰得滿地狼藉,沈正民招呼吳阿姨和其他傭人共同打掃,這才發現沈清眠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沈正民問:“誰看到小眠了?這孩子,總是不打聲招呼就消失。”
沈冰岩聽到這話後,渾身一顫,剛才他的朋友成群結對地回來告訴他事情都已辦妥,他完全沒放在心上,想著一個大活人總不至於被人欺負得不知道還手。
直到這個時候,沈冰岩才有些後怕。
倪蕙蘭說:“說不定是回房間休息了,這孩子身體不好,就容易怕累。”
吳阿姨擦了擦手,在屋子裡找了一圈,然後又去了二樓,臥室裡空空蕩蕩,哪有人回來的痕跡,出門前,留意到依然放在書桌上的書包,吳阿姨這才驚呼大事不好。
吳阿姨急匆匆地跑下樓去,拉住沈正民的胳膊,說道:“老爺,不好了,眠眠不見了,我去他臥室裡看了,人沒在臥室,但是書包還在,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倪蕙蘭眼皮一跳,扯開吳阿姨的手,厲聲呵斥道:“你這人瞎說什麼呢,能出什麼事,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冰岩,你看到弟弟了嗎?”
沈冰岩手指輕顫,被人叫到也只是站直了身體,沒敢開口說話。
在這種情形下,沉默才顯得格外刻意。
沈正民一個眼神瞥過來,不怒自威的氣場嚇得沈冰岩頓時帶了哭腔,不打自招:“不是我幹的,我只是想讓他們嚇唬嚇唬他,可誰知……誰知……”
後面的話沈冰岩沒有說出口,他泣不成聲地嚇倒在地,雙腿軟到怎樣站都站不起來。
沈正民恨鐵不成鋼,怒吼道:“給我找,把家裡翻個底朝天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
沈清眠瑟瑟發抖地蜷在樹幹的角落,渾身已經凍到沒了知覺,只有撥出的熱情提醒著他依然活著。
“找到了,在這裡。”傭人站在後花園外大喊了一聲,沈正民急忙跟著過去,後面倪蕙蘭扯著被嚇傻了的沈冰岩,一同跟過去。
傭人晃了晃被鎖住的大門,看著上面剛落下的新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啟,吳阿姨也在一旁幹著急。
沈清眠強撐起精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看著眾人露出焦急的神色,指了指門外的那一排花盆,虛弱地說:“鑰匙在花盆裡。”
門終於被開啟,吳阿姨把手中的毛毯裹在沈清眠的身上,心疼地落了淚:“眠眠,凍著了吧,都怪阿姨不好。”
沈正民握住沈清眠的手,冰涼的手指讓他怒火中燒,轉頭看向罪魁禍首。
沈冰岩自覺做錯事情,低著頭一聲不吭,倪蕙蘭把沈冰岩扯到前面來,握住沈清眠的肩膀,話語裡也帶了些焦急,說道:“小眠,真是對不起,冰岩不是故意的,我替他跟你道歉,他不是故意的,沒想到玩笑開過頭了。”
“玩笑?!”沈清眠抬起頭,執拗地看過家裡的每一個人。
奈何沈冰岩是家中的大兒子,家中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爸爸,你也這麼覺得嗎?”沈清眠看向握著他手的中年男人,眼眶逐漸有些濕意。
沈正民看著他,似乎在強忍著怒意,但開口的話卻依然是勸阻:“小眠……”
沈清眠看清了所有人的面目,他突然覺得今日不該出現在這裡,簡直是可笑至極。
掙脫沈正民的手之後,他扔掉身上蓋著的毛毯,強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倔強開口:“不勞你們費心了。”
不顧沈正民和吳阿姨在身後挽留的聲音,沈清眠什麼東西都沒拿,直接離開了家。
沈清眠坐上計程車,報上一串地址之後,閉著眼側過臉,任憑淚水劃過臉龐。
城南別墅。
陸湛的家。
計程車停下後,沈清眠站在門外,抬起凍得發抖的手指,在密碼鎖上輸上自己的生日。
進門感受到久違的暖意,沈清眠站在玄關,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強撐了一路的精神彷彿在此刻已經用盡。
在一片黑暗中,他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