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子昂第十一次收到電話拒接的聲音提示後,他終於狠了狠心,佯裝把手機摔在桌上,洩氣一般坐回椅子上。
“來之前也沒說還要幹催稿這事啊!”莫子昂嘟嘟囔囔:“催稿這事是人能幹的嗎?!你跟一幫講靈感講情懷的人講deadine講現實,妥妥的對牛彈琴,我看誰也說服不了誰。”
沈清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說:“看開點,等你哪一天出名了,你也能當牛。”
“等我出名了我肯定不拖稿。”莫子昂說完突然反應過來:“誒誒誒,我怎麼聽著這話也不像是在誇人啊?”
沈清眠補充一句:“牛馬的牛。”
莫子昂團起手中的紙,嘴裡唸叨著:“我不做牛馬誰做牛馬。”然後開始打第十二次電話。
正常工作時間下,工作室除了畫畫之外,還要處理日常事務,相較於昨天晚上的安靜時光來說,今日上午略顯嘈雜。
沈清眠拿了一杯水,跑到了水彩室,準備畫一幅水彩畫再出去。
水彩畫是他的啟蒙,只是因為長時間沒有畫過水彩畫,技藝有些生疏,沈清眠花費了好一會時間才找到感覺。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他這一進去,就在裡面待了整整一天。
同事作為同行來說,知道創作過程的不易,在這種情況下都很識趣地沒去打擾。
沈清眠覺得頭有些暈,腿也有些麻,給最後一部分上色的時候顏料盤恰好空了。
他站起身伸手去夠旁邊貨架上的顏料,剛拿到想要的顏色,眼前就一片發黑,身體搖搖欲墜地往下倒。
人在極度眩暈的情況下,就算跌倒也不會覺得疼,所以就在沈清眠感受到身體接觸到一片柔軟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反應是地板。
等到他眼神恢複清明,看清剛才的那片柔軟正是陸湛的臂彎時,他的臉唰得一下紅了通透。
“先生。”沈清眠揉了揉眼睛,從陸湛的懷裡逃出來,穩住身形站好。
陸湛的臉色黑了幾分,看著沈清眠比早上更為煞白的臉色,又看了看身後那幅幾近完成的畫作,心中瞭然,頓時就要抽出畫布。
沈清眠眼疾手快,趕緊用身體擋住畫,說道:“先生,這幅畫剛上完色,還沒有完全幹涸,現在還不能收起來。”
陸湛揉了揉眉心,眼神不似平時溫柔,說出來的話也冷硬無比:“沈清眠,如果你倒在畫室裡,要算工傷。”
自從認識陸湛以來,他這樣直呼沈清眠的大名還是第一次。
“所以……?”沈清眠明白過來。
陸湛並不是擔心他,而是擔心如果他真的出了問題,工作室要擔責任。
用最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既要為老闆賺錢,還要為老闆排憂解難,否則如何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員工。
沈清眠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倒流,本就發麻的小腿突然喪失了知覺,眼底的傷心差一點就要溢位來。
沈清眠蹲下身子,咬了咬唇,倔強地說:“不勞陸總擔心,我畫完這幅畫就走,就算是倒在工作室,我也承諾絕對跟陸氏集團沒有任何關系。”
等腿上恢複知覺後,沈清眠重新站起身,拖過未完成的畫作,眼神無比堅定地說:“對於我來說,我的每一幅作品都是認認真真去畫的,這也投入了我全部的心血,一個有瑕疵的作品對我來說是0,而我要做到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