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池凜低低在他耳邊說道。
[檢測到宿主的生命值僅剩80。]
在完成主線任務後，系統的脫離位面倒計時就已經開啟。
這讓江晚更覺得虛弱疲憊，他心中著急，還想繼續對池凜質問，可還沒等他開口，後頸處忽然傳來疼痛，讓他徹底昏睡過去。
於意識最後清醒之際，江晚只聽見系統的播報傳來：
[檢測到主要配角池凜的黑化值+10！池凜黑化值達到100！]
[恭喜宿主，達成本位面的支線任務其一，獲得成就“不思量”。]
聽見床上傳來均勻悠長的呼吸聲，池凜才緩緩抬起頭，眷戀地看著江晚的眉眼。
雪水在鍋爐裡咕嘟作響，掩蓋住外邊大雪落下的聲音。冰屋的玻璃窗寬大，外邊的極光把江晚的頭發都鍍上一層孔雀般的青色，看上去就像夢境般不真實。
池凜注意到遠處的荒原上有個人影正在迎著風雪前行，那個黑點越來越大，儼然是在朝著他們這邊趕來。
看來，是等不到雪停了。
池凜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提著長刀走出去。
來人的步伐看似緩慢，卻轉瞬就來到門前，池凜剛開啟門，就看到顧棲嵐那張不是很愉快的臉。
“我想先看看他。”顧棲嵐開門見山道。
“不行。”池凜把門關上，不讓半點霜雪洩露進去，“他才剛剛睡著，你不要驚醒他。”
顧棲嵐像野獸般朝他齜了齜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單純不想遂我的意。”
“你現在連人的意識都保持不住，我怎麼可能讓你去靠近阿晚？”
池凜將手搭在腰後的長刀上，語氣更冷：“還是先完成最後的計劃吧，這才是真正對阿晚好的事情。”
這句話出口，顧棲嵐就跟洩了氣的皮球，不再反駁了。
兩人默契地轉身，沉默地朝著海濱的冰川走去。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的？”或許是覺得一路的死寂讓人窒息，池凜突然開口問道。
顧棲嵐聳聳肩，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能好聲好氣地和自己的情敵對話：
“新年那個淩晨，就隱約有所察覺了。所謂異化，只不過是高維意識對人類大腦的入侵，在變成汙染物的過程中，其實是會和它進行對話的。”
他看向遙遠的海岸線，夜裡的海水呈透不過任何光線的黑色，與大陸的交界處有無數冰川碎片，就像是海洋和大陸交鋒的殘局。
“高維意識會不斷刺激人類最深的慾望，如果屈服於慾望，就等同於跳進它的陷阱，會徹底變成汙染物。”
池凜看向顧棲嵐：“那你是因為什麼才屈服於它的？”
顧棲嵐停住腳步，笑了笑：“我想要的，只有阿晚。”
當那段不知名的意識投射成江晚的模樣時，他毫不猶豫地擁抱上去，自願成為高維意識的附庸。
只要變得比誰都強，就能保護好阿晚，被阿晚看見，被阿晚依靠，這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所以哪怕異化為汙染物，哪怕與全人類為敵，他也甘之如飴。
這種信念過於強大，讓顧棲嵐成為了這個世界最強的汙染物，他甚至剝奪掉部分高維意識的能力，擁有了能引發異化潮的能力。
他不斷被江晚拒絕，就不斷想要變得更強，直到最後，他變為了高維意識的一部分，終於瞭解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只要將高維意識的母體殺死，就可以結束這場汙染。
“那你呢？”顧棲嵐繼續朝前走著，反問道，“你又是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