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面的少年眼眶通紅，竟然安靜地看著他落下淚來。
汙染物……也會哭泣嗎？江晚有些惶惑。
顧棲嵐面無表情地淌著淚，好半晌才說起一件不相幹的事情來。
“阿晚，你送我的水晶球，我一直都還留著。”
明明已經打定主意要對顧棲嵐下死手，可在他提前這樁陳年舊事，江晚還是有幾分動容。
他抿抿唇：“你覺得，還回得去嗎？”
“嗯，回不去了。”顧棲嵐抖著嗓音道，他還在不停流著眼淚，看上去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
[檢測到主要配角顧棲嵐的黑化值+5！]
顧棲嵐努力揚起個笑容，歪歪頭道：“阿晚，我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做錯了？”
江晚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顧棲嵐是被異化了，或許思維也被高維意識入侵，因此根本無法再按照人類的邏輯進行思考，他只是世界上不幸變為汙染物的人類之一。
可他在之後的所作所為，也的確無法原諒。
作為顧棲嵐時，他是江晚印象中那個沉默乖巧的少年，但作為汙染物零一，他身上又背負了太多人命。
如果吞噬技能沒有在冷卻期，江晚會毫不猶豫地對顧棲嵐動手。
而在他動搖之際，顧棲嵐又垂下眼眸，低聲道：“可是，我還是不願放手。”
“阿晚，對不起，我不能放手。”
[檢測到主要配角顧棲嵐的黑化值+10！]
[宿主注意！汙染物零一的黑化值接近滿值，宿主目前處於高危狀態！]
江晚一凜，忙抬頭戒備，但顧棲嵐竟然不是對他和陸斐然發動攻擊，而是直接化作無數繚亂的黑色觸須，朝著他成繭一般包裹而來！
[他是要把你帶走！小黑屋pay啊啊啊啊！]系統聲嘶力竭地喊道。
江晚連忙後退，可剛才的一瞬猶豫已經註定結局，他腳上驟然被縛緊，拖著他往觸須的中心墜去！
超重力，坍縮！
江晚朝著虛空抓握，巨大的重力沉沉朝著顧棲嵐身上壓下，連整個房間都被沖擊得顫抖。
只聽面前的怪物悶哼一聲，觸須卻還是不依不撓地纏在江晚身上，打定主意要把他拖進深淵。
在一片繚亂的觸須中，顧棲嵐再度顯現出他的面容。
潮濕的淚痕還殘留在臉上，他眼裡粼光閃爍，帶著絕望吻上江晚的嘴唇。
冰涼的觸感傳來，江晚立即反咬一口，隨即再度啟用異能，更強的重力直接將監控室壓塌，三個人都朝著下方墜去！
如今整個9層都被大水淹沒，沖刷成一個空曠的密閉空間，就像是被封在房間裡的水池。
口鼻被水瞬間堵住，江晚嗆了口水，努力地想要朝上游去，但腳上的觸須又像水底的藻類，將他用力地拖下來。
陸斐然看到這一幕，立即要來抓住江晚的手，可顧棲嵐動作比他更快，迅速帶著江晚往水底墜去。
“對不起啊，阿晚。”
江晚驚駭回頭，看到顧棲嵐噙著淚，對他露出個淺笑來。
“我還是捨不得你。”
“所以……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寒冷和窒息讓江晚痛苦不已，而偏偏這個時候使用技能帶來的虛弱期來到，他連往上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檢測到宿主的生命值下降至60！]
本能的求生慾望讓江晚再次往上伸出手，可眼前一片漆黑，幾乎什麼都快看不到了。
就在這時，驀地一道天光破水而來，彷彿白晝降臨。
“放開他！”池凜厲喝一聲，直接用力潛入水面，雙手舉刀狠斬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