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說,“成吧。那你們就跟著哥幾個上山吧!”
說完這句,他身後又走出來兩個漢子,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布條。
“咱山裡的規矩,外人都得蒙著眼睛進山。”
說罷,那兩個人立刻上前將謝緩和段嚴玉的眼睛蒙上了,然後領著二人往山上走去。
一邊走,那結巴少年還一邊不滿地嘀嘀咕咕,“嗐……不、不是,真……真結巴啊!”
又有人說,“肯定是被大哥嚇得結巴的!哈哈哈哈哈哈!”
……
走了好久,段嚴玉側過臉試圖尋找謝緩的方向。
他還記得自己的新身份,是個啞巴,不能說話,自然更不能直接出聲詢問。但幸好謝緩這一路總時不時咳嗽,微弱的喘息聲也惹得段嚴玉頻頻扭頭朝他的方向“看”。
但他眼睛上蒙了一圈黑布,什麼也看不清。
幾人也不知走到了什麼地方,隱隱能聽到水流潺潺。
謝緩彷彿也能感受到段嚴玉朝他望來的視線,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啞著嗓子說道:“大哥……這天太熱了,我們自進了山就沒有喝過一口水,我聽見附近好像有水流聲,行個方便,給我們兄弟兩個喝口水吧。”
小頭目瞥了謝緩一眼,下一刻還真招呼兄弟們停了下來。
幾人已經往山林子裡走了,左右都是樹,頭實話,比剛才涼快多了,可大天熱的走路走多了還是口渴。
小頭目聽到謝緩的話後也忍不住咳了兩聲,又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漢,最後指著謝緩說道:“你小子可耍花招啊!”
說罷,他朝幾個手下遞去一個眼神,讓他們去山溪那兒打水。
匪人們都帶了水囊,一個個都裝得滿滿的,先自個兒敞開肚皮喝夠了才分神看向謝緩和段嚴玉。
那結巴少年樂呵呵跳了過來,提著水囊就要往段嚴玉的方向走,被小頭目扯著後衣領拽了回去。
“去去去,你給那個瘦的喂去!”
小頭目還是有些警惕,那個啞巴看起來高高壯壯的,要真是別有目的,只怕石頭還不夠他一拳頭打的。他把結巴少年攆走了,然後自個兒提著水囊走了過去。
“喏,喝點兒吧。”
段嚴玉有些嫌棄被人用過的水囊,但聽到這話後還是學著謝緩的模樣彎腰笑了兩下,然後摸索著伸出手接過水囊,對著嘴灌了兩口。
山裡的溪水怪得很,不管天氣多熱,那水還是格外清涼,喝一口只覺沁人心脾,連身上的暑氣都消了一半。
謝緩也喝了水,他確實渴得厲害,此刻也不講究,將水囊裡的水喝去大半才還給結巴少年。
一行人又呼喝著往山裡去了,從正午走到太陽下山才進了太平寨。
謝緩和段嚴玉臉上的布條被扯了下來,乍然見光,謝緩還眯了眯眼睛,緩了好一陣才又睜開。
眼前是一條鋪著礫石的小路,最前面立著一塊比人還高的大青石頭,一杆破布拼成的大旗靠石插著,上頭歪歪斜斜寫著三個大字——“太平寨”。
旗杆旁圍著幾個穿肚兜的光屁股小孩兒,正扶著旗杆往上爬,似乎是想要爬到石頭上去。
再往前是一塊大壩,左邊架著一口大鍋,底下搭柴生火,鍋裡煮了一鍋粥。一個腰粗臂狀的婦人站在旁邊,腰上繫了一塊圍裙,正拿著長柄勺子在鍋裡攪和。旁邊擺著長條案板,另有兩個婦人撩著袖子在切菜。
而右邊是幾個漢子在殺豬,殺的是一頭黑皮野豬,獠牙從長筒嘴兩邊生出,還掛著血。殺豬凳旁還圍著幾個歲數不大的孩子,全都伸手捂住眼睛,卻又張開了小縫偷看。
而最後面是成群的屋舍,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像一朵朵雨後冒出的蘑菇。
……
瞧這景象,半點兒不像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