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嚴玉停了聲,偏過頭睨著謝緩,哼哧道:“你倒把他說得很有本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緩:“……”
謝緩沉默了,思考好一陣也沒弄明白自己這話到底是哪裡惹了他。
最後他也沒有往深了想,只提了腳追上這位反複無常難伺候的攝政王。
兩人走了出去,段嚴玉朝著府中暗牢去了,慈小冰把人帶回來就應該是關進了這裡。
暗牢修建在地下,從院中石景的暗門而入,一路昏黑少光,謝緩得摸著磚壁才能依稀找到路。
他邊走邊說:“王爺在府中暗修私獄?我記得大祁律法是禁止官員私建牢獄吧,您就不怕陛下知道?”
段嚴玉似對這條路十分熟悉,閉著眼也能在暗道裡行走,聽到謝緩的話也只是笑了一聲,又停下腳步朝後看去,故意恐嚇道:“本王這兒空牢不少,把你關裡面,就沒人敢往上告狀了。”
他也是故意這樣說的。攝政王到底不比尋常官員,建暗室建私獄,上頭那位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謝緩並不知道他已經停下,一邊摸索著牆壁朝前走,一邊正要開口回懟,還沒開口呢,一頭就撞到了段嚴玉身上,額頭重重磕上他的下巴。
“……嘶。”
“……呃。”
一個捂額頭,一個摸下巴,顯然都撞得不輕。
段嚴玉朝人吼:“你瞎啊。”
剛吼完就看見昏暗中的謝緩眨了眨眼睛,摸索著磚壁又朝前試探了一小步,沒敢再走了,只偏著頭看看右邊又看看左邊,一臉呆怔。
瞧那樣子,是真瞎。
這條暗道其實是點了幾盞小燈的,昏黃如豆大,有似沒有,也是段嚴玉眼神好,能從這點昏黃星子中看到謝緩的臉。
其實臉也看不清,只有一雙眸子亮得顯眼,倒難得不似從前那般機敏,反而有些傻傻愣愣的。
“雀矇眼1?”
段嚴玉低低問了一聲,然後從懷裡摸出一隻火摺子吹亮後塞進謝緩手裡,末了還沒好氣地嘀咕道:“一身的爛毛病,也不知道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說完這句,他扭頭又朝前去了。
謝緩怔愣著接過那隻火摺子,火苗簇簇跳動,如一隻掛紅的小火樹。
恍惚中,他似倏忽想起了什麼,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襟口,衣襟下還放著一隻火摺子,也是不久前段嚴玉塞給他的。
他倒忘了。
謝緩自詡算無遺漏,可這時卻也自嘲般笑了笑。
他竟忘了。
他心口處藏了一捧還未點明的火。
【作者有話說】
1雀矇眼:夜盲症。結合前後文,應該也能猜到。
我發誓,我這輩子再不寫權謀了。天殺的權謀,到底怎麼謀!根本謀不動!揪了揪為數不多的頭發。)
這周隨榜五更,從今天連更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