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兒,那是哪哪都覺得不自在。
謝緩笑話他:“爺,難受了?”
段嚴玉瞪他一眼,低喝道:“快走!”
他眉頭緊緊擰著,還得是強大的自控力才沒讓他伸手捂鼻子。
謝緩低低笑,扯著人繞過小道鑽進一家深巷子裡。
正是春尾巷。
秦鳴壁的家門也好找,她母親剛過世,那門口掛了兩只白紙燈籠的就是她家。
二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有個矮胖的大嬸從身後路過,是剛從隔壁小院兒出來的。
她手挽著籃子,上頭摘了幾片大桑葉蓋住,瞧不清裡頭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嘿,你兩個找誰啊?”
那婦人停下腳步,沖著謝緩和段嚴玉喊問。
謝緩扭過頭,朝著婦人淺淺笑,問道:“我們是來尋秦姑娘的,這兒可是她家院舍?”
婦人點點頭,又說道:“是她家。不過她好些日子沒回來了,聽說……聽說是出了事兒。”
謝緩作出驚訝的模樣,故意問道:“哦?什麼事兒?!”
婦人左右瞧了瞧,又把竹籃子從右手換到左手,再朝兩人靠了兩步,悄悄說話。
“哎喲!你們不曉得啊?聽說她在內城惹了官老爺!還去敲了什麼什麼鼓,告了官?哎喲,這些咱也不懂!總之是去了,去了就再也沒回來,我們左右鄰裡都議論,說她是得罪人被……”
說到後面她住了口,只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最後還沉沉嘆了口氣。
“哎,要我說這姑娘家就該老老實實的,學些做飯繡花的手藝就成,長到歲數尋個好人家嫁出去最好!可她不認命,非得去讀書,還要去科考。哎喲,就沒聽過!哪有女人當官的!”
“也是可憐得很,一家子都可憐。聽說她父親原也是個讀書的,有年上京趕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考是考上了,可人沒了!那榜書是和屍體一塊兒送回去的!”
謝緩點點頭,忽然插了一句,“送回去?他們不是鄢都本地人?”
婦人搖搖頭,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頭,“不是,嗐,給忘了!好像是南邊的!這姑娘和她母親是一年前來的,說是母親身體不好,上來尋個好大夫給瞧瞧。嘖嘖,瞧她娘那身子骨,本就是拖著的,前不久得了放榜的訊息,當夜人就走了。”
“嗐,那孩子孝順,又得讀書又得賺錢還得伺候她老孃,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聽說她也有功名,讀書厲害著,可惜是個姑娘家。那別的孝廉老爺月月都發錢發糧,但衙門瞧她是個姑娘,把銀糧都扣下了。”
聽到此,謝緩也微嘆了一口氣。
那婦人是個話多的,說了一籮筐的話也不嫌累,末了又咂咂舌,盯著兩人的臉看了又看,還贊道:“哎喲,兩位哥兒生得可真俊!成親了嗎?誒,這個、這個瞧著面善嘞!”
段嚴玉威嚴慣了,還沒被人這樣直勾勾盯著上下打量過,像是在看什麼稀罕物件。
婦人說著面善,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也沒想起來。
她哪能想到,自己這是在攝政王凱旋遊城時遠遠見過一面,這才覺得面善。
那時,她是悄悄看,越看越心驚肉跳,只覺得那穿著硬鎧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攝政王威武如天神。
現在,那股子威武勁兒沒了,她把人當猴看。
看完還說一句:“這個小哥是還在長身體呢?瞧著衣裳都小了!”
謝緩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