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上樓點了菜,又送了茶水,等人退下,謝緩才對著坐在對面的段嚴玉問道:“杏榜已放?”
春闈放榜正是杏花盛開之季,因此那榜也有一個美稱,謂之“杏榜”。
段嚴玉點點頭,答道:“前幾日就放了。”
謝緩也是點頭,嘆道:“也不知多少學子蟾宮折桂。”
說罷,他又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說:“那位女郎可榜上有名?嗯,上樓時也未注意,不知她是否還做賬房?”
段嚴玉聽此問卻是搖頭,答道:“沒有她。雖不知那女郎的名姓,可今年榜上沒有女子。”
聽此,謝緩也是長長嘆出一口氣,好一會兒才說道:“女子做官還是難啊……不過她能走到今天這步已是不凡了。”
段嚴玉也贊同地點頭,附和道:“正是。”
沒多久,就有幾個夥計陸續上來擺了菜,都是天下居有名的招牌菜,其中也有兩道謝緩愛吃的甜口。
但許是心境不同,謝緩此次吃得並不痛快,只淺淺墊了肚子就停下筷子。
他還同上次一樣,遣了堂倌把幾道沒動過的菜和茶糕點心打了包,段嚴玉這次並未阻攔,只靜靜看他動作。
出了雅間,謝緩將食盒遞給抱著小獸守在屋外的春生,小聲道:“天下居的味道確實不錯,你拿下去吃。”
小隨從亮了眼睛,立刻接過提盒,似貪食的小松鼠般猛點頭。他懷中的小山貓明明在囿園吃飽了肚子,可這時聞著味兒又嚶嚶嗚嗚叫著朝食盒蹭。
謝緩屈指在它腦門上彈了一記,笑道:“貪吃鬼。”
說罷才將小福從春生懷裡抱了過來,順著背摸了好幾把。
幾人下了樓,謝緩心裡還惦記著事兒,下意識看向賬房的位置,卻見那兒坐著一個蓄山羊鬍子的老賬房,並沒有之前一面之緣的女郎。
等上一個食客結完賬,謝緩走前去問:“老先生,之前那位記賬的姑娘呢?”
那老賬房似眼神不好,臉上架著一副靉靆,瞧人還習慣性地眯眼睛。
他看了謝緩一眼,答道:“哦,您是說秦姑娘吧?哎喲,她母親前日去了,這時正忙著辦喪事呢!”
這訊息聽得謝緩一愣。
前日,那不正是放榜的時候?
他還沒說話,倒是那老先生先搖了搖頭,似在嘆息:“女子竟想入朝為官,命比天高啊!”
謝緩沒再說話,只與段嚴玉對視了一眼,然後看著段嚴玉付了賬,兩人並肩離開了天下居。
行在街上,謝緩喟嘆道:“也是世事無常。”
像是看出謝緩在惋惜,段嚴玉頓了頓才說:“那女子尚年輕,三年後還可再考。”
謝緩也沒再說話,只點了點頭。
原以為這事兒就算過了,可過了五六日,竟有人上鼓院敲響了登聞鼓。
告,春闈舞弊。
敲鼓的是個年輕女子,據聞也是此次春闈的考生,名秦鳴壁。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寫海東青,但是感覺寫海東青的文太多了,就改成鷹了。我看了阿哈奇獵鷹的圖片,還是挺帥的。
秦鳴壁:名字取自“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