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屏風後,那著胭脂色羅裙的標緻女子施施然走出,朝著人盈盈一禮。又蓮步輕移近來,提了裙擺跪坐到地上,抬起皓腕給兩人倒了酒。
“王爺,請喝酒。”
“七殿下,您也請喝酒。”
這萍上蘭舟確實攬盡絕色,此琵琶女膚似凝脂,顏如渥丹,貌美更豔,微顰眉微垂首都是妖姿多型。
只可惜段嚴玉是個不近女色的,姣姣柔柔做給了鬼看。
那女兒又穿得輕薄,大寒天籠著一層半透的薄紗,肌膚微露,胸口更是敞開一片。謝緩自覺不對,卻不好正眼打量,只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
也正因此,二人都沒看到這女子未達眼底的嬌笑。
謝緩飲了半杯就沒再繼續,蹙眉悄悄看向段嚴玉,見他似酒量極好,又滿飲一盞。
霍馳又問:“誒,殿下怎的不喝了?”
謝緩微微一笑,答道:“在下體弱多病,只得辜負美酒了。”
霍馳卻說:“這酒是陛下賜的鶴年禦飲,以藥入酒。體弱也無妨的,多飲幾杯還能強體呢!”
這是什麼意思?
請他二人上來,就是專程來灌酒的?
聽了這話,別說謝緩了,連段嚴玉也放下了酒杯。
他是好酒,這鶴年禦飲在宮中都不多見,他仗著自己酒量好就多飲了幾杯。可如今回了神,才覺得不對。
那頭霍馳還在說話,“不知塗水運河的事,王爺處理得如何了?”
段嚴玉搞不懂他葫蘆裡到底裝的什麼藥,只含糊答:“快了。”
霍馳笑著點頭,“王爺戰場上殺伐厲害,沒想到辦起這些事兒也不賴。這一番大刀闊斧,想來沒兩年就能與雲秦通商了,此事一成,王爺當居首功啊!”
段嚴玉看他一眼,反問道:“侯爺不是不贊成本王修河嗎?”
聽此,霍馳嘆了一口氣,作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此工複雜龐大,到底是勞民傷財,我這也是可憐百姓。”
只見他說完這句,又指著那縮著不動的琵琶女喝道:“你出去吧!談些政務大事,你一樂姬留在這兒像什麼話!”
話還沒完,那琵琶女似嚇了一跳,手裡的白釉酒壺摔翻在桌上,她本人更是被唬得渾身發抖。
“混賬!笨手笨腳的,趕緊下去!”
琵琶女似低低抽泣了兩聲,拿裙子拭去了桌上溢位的酒水,跌跌撞撞退出了船艙。
謝緩皺眉,回頭瞧著琵琶女退出去的背影,總覺得古怪。
怎麼那麼害怕?
是第一次見到大人物,被嚇的?
也不該。既是接待攝政王,靖安侯斷不會請一個撐不起場面的樂姬。
饒是謝緩一時也想不通,反倒酒勁兒上頭,沖得他有些臉熱。
他晃了晃頭,側臉再看向段嚴玉。
見他正擰眉,甩著方才被酒水澆濕的袖子。
靖安侯還連連道歉,“招待不周,這實在是招待不周!”
段嚴玉眉頭擰得緊緊的,但徵戰時,血水黏在身上也是常有的事,倒沒那麼講究。
他甩手說了一句“罷了”,此後揮開袖子沒再多言,只握著銀箸挑食案上的小菜。
靖安侯瞧了一眼,忽又扭頭沖著外面喊:“剩的幾道菜怎麼還沒上?”
艙外有人應,“快了,侯爺,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