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亭月身登金龍臺,冷森森的風灌滿厚重的錦袍,她卻沒有任何一次能像如今,在眾目睽睽下如此舉步堅定
她拿起禮官呈貢的詔書,回眼看盡山川大河,豪氣蕩雲,天降霞光
禮官喜不自勝,此乃祥瑞之象,大楚將迎明主!
天地遼闊,楊亭月擲聲有力,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仔細聽著一字一句
新一代的皇帝就出於她的口中,風聲錚錚
楊懷仁倏地抬頭:“荒唐!”
眾人紛紛側眸,除了沒有和楊懷仁一般驚愕站起以外,皆是震嚇地瞠目結舌
好好的太子謝旻登基,怎的換成晟王謝延的名了?
守衛聚來阻攔,楊懷仁怒氣沖沖,執意要僭越上壇,還無人敢輕舉妄動,楚津等人置若罔聞。楊懷仁狀似癲狂,完全丟了文臣禮數,守衛畏手畏腳,一隻手從後邊伸來,牢牢鉗制住掙紮暴動的楊懷仁
“楊懷仁目無王法,蔑視君威,還不即刻拿下!”
眾人循聲看去,局勢徹底明瞭了
雲祝謙把心有不甘的楊懷仁粗暴推出去,讓禁軍拖了下去
隨而他一摔袖袍,砰然下跪
事故轉瞬即逝,金龍臺上毫不受擾,封禮照常進行,楊亭月宣讀完詔書,接過寶函,後退兩步,只與謝延對視一瞬便迅速垂眼
隨即跪膝在地,她鄭重地舉起寶函過眉,領著百官將士叩拜新王
楊亭月率先說:“吾皇萬歲!”
蒼穹高懸,大展霞光,北野江南及奉天五州領部恭喝,一呼接百應:“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層間金輝迸射,萬眾臣服,山河盡覽,謝延一邊臉被陽光曬地發熱,他並不偏開視線,在剎那間眼轉流年,寰景四時,只有感慨萬端
自此大楚迎奉新主,九域合定,由謝延開啟“永昭元年”
……
高殿歡宴起,縱興擊酒盞
文臣武將齊排開,共祝吾主彪炳千秋
今夜酒喝地盡興,北野將士唱起塞外的歌謠,楚津猛地置空盞在案,拍膝喝好!他甩手碰到了酒杯,殘舊的瓊漿玉液傾瀉,綿延不絕,隨草香風雪一同彙聚成雁鳴山脈下飲馬河的湍急奔流
夜猶正深,楚津忽而要走,眾人以為他吃醉了酒,謝延問他往哪去。楚津一手提著酒葫蘆,裝滿了楚沉沙常飲的酒,另一隻手提著封疆,誰也勸不住
“家去!”他眼前光景有些顛倒,步子卻很穩,整個人在璀璨星辰下格外耀眼。楚津頭也不回,隨意回道,“回去守一輩子飲馬河!”
重重屋簷上一抹身影來去無影,秦霧在廊下揉了揉惺忪醉眼,惟有飛燕過隙徒留青葉聲
姜梧坐在旁側,自己的酒壺已經空了。便把秦霧懷中的酒壺搶出來,往嘴裡一頓灌,還騰出得手來抵住秦霧撓人的爪子
“小五!”
姜梧一個彈腦崩打地額頭清響,秦霧抱著頭哀嚎
“你還是小七呢……別和那沒良心的學壞了。”
秦霧呺地更大聲了:“你們都欺負人。”
說完就控制不住淚流兩行,姜梧知道他難受,聽著哽咽哭聲,心裡也不舒服
姜梧百感交集,喃喃道:“哭……大聲點。說不定,她受不了你這窩囊樣,高低也得飛回來再給你來個腦蹦。”
平日二人最愛湊一塊,花上鳶不辭而別,大家都明白什麼回事,奈何這小家夥受不了生離死別,也不知是太過惱火或是其他,一個勁掉淚
他一邊哭一邊抽氣,斷斷續續道:“讓公子罰你批賬簿,以後……我來守著公子!你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