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月過後,才被應允出門,不過李子昭倒是哪也不去,每天都去龍鐘寺祈福,聽禪
一連堅持了三個月,發現他真的成了一個一心向佛的廢物後,明裡暗裡的侍衛才撤了不少
這一日,午宿在寺裡的客臥,待到門外的侍衛睡熟,李子昭終於有所行動
順著衣櫃裡的暗道,走了不久便和程驍接應了,接著被帶到了一處陌生的房屋內
待喝下遞來的藥,眼前才逐漸恢複清明,張口也說的出話了
程驍對著塌上的雙髻花白的老人,彎腰作揖,道:“先生”
待反應過來,李子昭連忙俯身作禮
座上的林如海正對著案上的棋局,手上黑子遲遲沒落下,對二人不做理會
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還帶著幾分沙啞:“公子,你說這一步黑子應落在哪裡”
李子昭在身旁看了也有一會了,聽到林如海這麼問,沉默半晌,抬手指向一處
林如海忽然來了興致,示意李子昭繼續
一老一幼便開始舉白落黑,棋局博弈
林如海落下白子,順道抬眼打量眼前人一番,道:“本該兩年後你才能見到我。”
李子昭點點頭,卻沒說話
“當初宮廷紛爭不斷,宋小姐於牢中留下我這階下囚,她於我有救命之恩,你稱我一句先生,我自會將畢生所學授與公子……可我不過是個大限將近的人,於別人眼中早死於刑刀之下,找上我又能幫你什麼呢?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2……”
黑子忽的落下,又去一白子
林如海瞥了一眼,舉棋不定,半晌,白子落,勝負定
林如海嘆道:“公子,這一步妙是妙,太險了……太險了”
他似說的不是這盤棋,連嘆了無數難
李子昭起身,俯首在地,頭緊貼著冰冷的磚
“先生”
林如海沉默半晌:“如今是僥幸留的一命,可李子昭早已身死,能活下來的絕不是從前的貴公子,須得換個新身份”
“……請先生賜字”
“冠以母姓,宋觀棋,可好?”林如海直勾勾盯著他,沉聲道:“公子須知,我幫你,只因為你是宋窈之子”
宋觀棋重重磕了三下,鄭重道:“觀棋,永記於心”
時候不早,算著蒙汗藥的藥效時間,也該回去了
程驍送了他一段路,邊走邊說:“觀棋不語真君子……看來先生對你期望還挺高嘛”
說著又塞給他一個白玉藥瓶,道:
“此去小心,李府的東西也少吃,雖說查不出你服了毒才致聲啞眼疾,但他們也不介意多喂些啞藥給你”
宋觀棋點頭,道:“謝程叔”,他腳步一停,回頭問程驍,看不清眼底情緒:“程叔……我真的負的起嗎?”
程驍微微搖頭,笑道:“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嗎……”
宋觀棋又向著程驍行了一禮,轉身毅然走入漫無邊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