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譽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背:“轉過來啊。”
“好癢……”趙冰挺了一下腰,不情不願地轉頭。
薛景譽誠懇道歉:“是我做錯了,我不該放你鴿子,下次你想去哪玩,想玩什麼,我都陪你,行不行?”
趙冰眼神朦朧,好像還在醉著,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吸了吸鼻子:“我才不稀罕。”
“好,你不稀罕,是我死皮賴臉。”薛景譽順著他的話說。
趙冰不吭聲了。
過了很久,薛景譽才問:“你今天喝這麼多酒,不單單是因為我放了你鴿子吧?”
趙冰跟他一樣,很義氣,也很在意朋友,為了朋友一擲千金甚至千裡迢迢趕過來都不在話下,之前為了給向彥過20歲生日,他們一夥人盤算了很久,趙冰被他爸送到澳洲出差,當天都想辦法趕回來了。
放鴿子確實不好,但他不會因為這事兒就這麼消沉,薛景譽知道他。
趙冰伸手摳大橋欄杆上的鐵鏽,緘默著,但嘴唇翕動,像是有話要說。
薛景譽就等著。
好久,他才說:“我挺害怕的。”
薛景譽微怔:“什麼意思?”
趙冰強迫性地摳著稀碎的鐵皮,轉頭看他:“你是我最久的朋友,我們什麼都能一起玩,你知道吧……”
薛景譽點頭:“我知道。”
“你最近那麼忙,我聽說是在忙工作,什麼工作那麼重要啊……”趙冰語氣裡有怨氣,但更多的竟然是慌張的迷茫:“你以後要是不陪我玩了,我就沒人陪了,你也找到了目標嗎?那我該怎麼辦……”
“喂喂喂,別多想,你馬上給我停下。”薛景譽連忙阻攔他的發散思維。
趙冰這才閉嘴。
薛景譽皺眉,但更多是關切:“你最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趙冰支吾了很久,才說:“前幾天張承退隊了,他說要回家去,以後不玩了。”
張承是他們一群玩賽車的裡面最元老的一個人,今年30歲,玩車玩了10年,最近被家裡勒令回去成家立業。
趙冰低著頭:“我發現我也沒那麼愛玩賽車,我只是喜歡跟你們一起混而已,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特別害怕,我根本不喜歡這這那那的,我只喜歡這種氛圍,但你們一個個都走了,我要怎麼辦啊……”
薛景譽有點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跟你說個實話,我也不喜歡我的工作。”薛景譽說:“那天放你鴿子,是別的原因。”
“……什麼?”趙冰疑惑。
薛景譽舔了一下嘴唇,才低聲道:“因為,我也怕被拋棄。”
趙冰啞然:“……”
薛景譽自嘲地笑了一下,慢慢敘述:“我怕他見到了更多更好的人,就不會對我有興趣了。”說完,他扭頭看著趙冰:“他喜歡賽車手,你要知道,賽車場裡都是賽車手。所以我不能帶他去,只能想辦法拖住他。”
趙冰不明白薛景譽口中的人是誰,但疑惑問道:“可,你也是賽車手啊。”
“就是說啊,所以我才更覺得……煩。”
薛景譽雙手撐在身後:“設計展其實特別無聊,但我媽很上心,所以我不能讓她失望,不能讓她覺得,我跟我爸似的。”
他左右為難,隨時會被取代,無論是在母親這裡,還是在別人那裡。
這下輪到趙冰不知道說什麼了。
“好沉重啊怎麼突然,哈哈哈不說了,對了,上次你臺轉播的學院杯賽,最後的贏家是誰?”薛景譽換了個話題。
“嘶,這我還真不記得……”趙冰抓了抓腦袋,記住這些事對他來說還真是難於上青天:“好像是德國的哪個特級大師吧,一女棋手,好像是衛冕成功?我也忘了。”
薛景譽一下子明白了:“棋後。”
“她就是棋後?可她看上去好年輕的。”趙冰目瞪口呆。
薛景譽笑他:“你家轉播賽事,你怎麼連選手的背景資訊都不瞭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