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才聊的很愉快,你忘了嗎?”
“我的武器已經都給你了。”
諸明知的表情稱得上小心翼翼,像是在挽留手縫裡的沙礫。然而割裂的是他的聲音,因為耳鳴變得無比粗獷,如果不看他此時的表情和說的內容,就會讓人以為他正在兇著一張臉威脅對方。
其餘人見狀,也學著諸明知的樣子,把腰間的武器全都卸了下來,仍在遠處。和諸明知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再繼續前進,現在的男孩就像驚弓之鳥,他們全都一窩蜂地靠近他,只會讓他更加驚慌。
沃自心的表情十分難看,按著小林的腦袋讓小林說出了抱歉。他已經不奢望立馬帶男孩走了,只求男孩別把他們當成敵人。
子彈高速飛過捲起的熱流彷彿還存在耳邊,這是童遊第一次和死亡的距離那麼近。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的心髒猛烈跳動起來,小臉繃緊,草草安撫了兩下因為這個變故變得暴躁的汙染物,讓汙染物把他放下來。
汙染物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銳,還沒有解除警報,汙染物不是很願意把童遊放下來。
奈何童遊又拍了拍它,三米高的汙染物只能半跪在地上,用自己寬大的手掌輕柔地抱住了童遊的身體,一路毫無顛簸地把童遊送到了地上。
然後,向前走了一步,把童遊擋在了身後。
見到這一幕,清道夫全都受到了世界觀被重新整理般的沖擊。
他們知道男孩能夠馴服汙染物,但是沒想到,男孩能讓汙染物做到這一步。
小心翼翼的樣子,幾乎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而且這只汙染物,在死亡的威脅面前,毅然選擇了保護男孩。
這就意味著,在汙染物的認知裡,男孩的存在優先於它們自己。
男孩站在了地上,脊背挺拔,像一棵鬱郁蔥蔥的樹苗。沒有了汙染物的幹擾,他們這才發現,男孩的身高幾乎只到他們的腰部。
這個發現讓他們再次意識到,這的確是一個年幼的孩子。
諸明知舔了舔幹燥的唇,情不自禁又向前了一步,他想男孩願意離開汙染物的肩頭,也許是願意接近他們了。
雖然剛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那不要緊,諸明知正要說些什麼,眼前的男孩卻先一步動了。
男孩的前方就是諸明知剛剛扔過去的武器,只見男孩快走了幾步,彎腰把腳邊的槍撿了起來。
“不許動。”
童遊雙手握緊手槍,直起雙臂,黑洞洞的槍口赫然對準了諸明知。
諸明知顯然沒有料到他的這個舉動,眼裡閃過一抹驚訝,然後站在了原地,繼續高舉著雙手。作為清道夫隊長多年,即便被人拿槍指著,諸明知也沒有露出絲毫怯意。
“你想怎麼樣,小朋友?”
諸明知身後的沃自心幾人就沒有諸明知那麼淡定了,幾聲隊長在諸明知的身後此起彼伏,耳鳴有了緩和,隱約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響,諸明知聲線穩定道:“都別過來。”
“別人都叫我小雜種,小混蛋,或者是小鬼。”童遊對諸明知的配合很是滿意,因為身高的差距,他只能微微仰起頭才能看到諸明知的臉,“你是第一個這麼叫我的人。”
“有點肉麻。”
他扣動了板機。
槍響。
童遊微微歪頭,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是天真還是殘忍。
“現在,我們扯平了。”
清道夫配備的槍械都經過了研究所的改良,槍.身便於攜帶,射出的子彈能穿透一隻成年大象的身體,但強大的後坐力完全不是童遊這樣的10歲孩子能克服的。
子彈射出,童遊只覺得手臂發麻,手槍沒拿穩直接掉在了地上。難以抵擋的反沖力似童遊腳底不穩,就在即將仰倒在地的瞬間,童遊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熟悉的咕嚕聲響起,像從喉間溢位,童遊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