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住腳,自嘲一笑,倏然往後退了一步,撇開頭冷聲道:“好了,現在你都知道了。真抱歉啊,我是這麼惡心的人。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可以走了。”
空氣靜默,他垂下眼,只覺胸口痛得快窒息。
忽然,對方開口問:“真的嗎?你的心障,只是因為這個?”
裴雲峰自嘲勾唇,聲音低啞,“是啊,只是因為這個。”他就是這麼沒出息。
眼前忽然壓下一片陰影。謝妄之道:“裴雲峰,看我。”
而裴雲峰無動於衷,像是面對灼目的日光,更深地埋下頭。又似是被灼傷,眼睫難受地顫動,愈加濕潤。
未想到,下頜忽被人伸手掐住,迫他抬頭,徑直撞入一雙寒星般的眼眸。謝妄之伸手挑起他的下頜,微勾著唇角,道:“我能幫你。”
不等他反應,那張俊臉陡然在眼前放大,淺淡清幽的花木香氣鑽入鼻腔。唇上傳來柔軟觸感,微微的濕熱氣息雨一般淋在臉上。
他渾身僵住,瞳孔顫動著放大,只愣愣盯著近在咫尺的面龐,眼神失焦渙散,眼尾卻不斷滑下濕痕。
還未品出他日思夜想的唇是什麼味道,對方便已撤開,如蜻蜓點水,溫熱指腹卻輕撫過他眼角。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竟能把人逗笑,隨即低聲問:“還要嗎?”
對方在問,可他根本回不過神,舌頭像是打結說不出話,眼淚瞬間洶湧,只能顫抖著指尖去捉對方衣襟,“謝、謝……嗚……”
視野被一雙溫熱手掌遮住,陷入昏暗,唇上逝去的柔軟卻失而複得。他渾身僵硬顫抖,只敢捉住那一小片衣襟,連呼吸都屏住,怕驚擾這場美夢。
雙唇緊密貼著,可他漸漸憋不住氣了,忍不住微微張了嘴。卻有一條小魚順著連線的水域遊入他口腔,搖頭擺尾著撩撥他的舌尖,鱗片柔軟而濕滑。
他不停發抖,只覺身周空氣變得稀薄,劇烈地喘息卻還是不夠,頭腦缺氧暈眩,耳畔一陣陣嗡鳴,只知本能地糾纏和吮吸。
明明淚水流到嘴裡,嘗起來又苦又澀,可混著對方的氣息,竟變得甜蜜,令他忍不住不停索取、吞嚥。
“夠了?”
直到對方將他松開,他仍回不過神,雙眼重見光明,卻好似天地中只剩下眼前一人,只剩下那兩片濕潤的唇,還有嘴角那道銀亮的絲線,馥郁豔麗得他移不開眼。
他還喘不過氣,說不出話,渾身熱燙得快要暈厥,卻固執地不肯鬆手,指尖收緊,而後在人含笑的眼神中,捺住羞恥輕輕搖了下頭。
但對方沒有馬上允他,眸中笑意更深。他只覺羞惱,也等不及,就主動貼上去,逐漸貪婪而痴迷。
直到舌頭發麻,他仍不滿足,對方卻輕抓著他的頭發將他扯開,低笑著調侃:“除了親我,你不是還說了別的麼?”
“不、不是!不是不是,我沒、我沒有……”
這一句令裴雲峰如夢初醒,他陡然睜大眼,身體僵住,隨即猛地往後急退,慌亂地搖頭又擺手,幾乎語無倫次。
又像是避開刺眼日光,偏過頭,伸手擋著臉,卻無濟於事,臉頰與耳廓染上豔麗緋色,熱燙得彷彿腦袋上都能升起一縷白煙。
“是嗎?”
謝妄之又笑,抱臂不疾不徐地逼近,看著對方無措地不住往後避讓,直到退無可退,脊背抵上了院牆。
他站住腳,視線在人身上逡巡,緩慢往下,停了一瞬又看向對方的臉。伸指點了點,微笑道:
“可是,你起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