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沒轍啊,還沒到大三,這兩年只要到這兒來過夜,宿舍的人肯定會起疑啊,猴子又是我最好的哥們兒,讓他知道一丁點兒,以後還能幫個忙,不然他那麼細心的人,日子長了肯定會發現不對勁的啊。你是我親叔,就按我說的演唄。”武小武苦著臉央求。
“得得得,還能咋整,你這鬼話連篇的都說出去了,你小子別的事兒不成,糊弄人倒有一套。”
正說著,鄧菲兒直接發來微信通話,武小武當著唐叔的面接了。
“你現在方便嗎?吃飯了嗎?”她熟悉的聲音,一下子把他拉回了高中時代。
武小武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吃了吃了,絕對方便,你說!”
鄧菲兒寒暄了幾句,問他到學校之後近況如何,又說她不喜歡現在那個學校,她爸正託關係幫她辦轉校的事,辦妥了就會到崇江市。
武小武開心到飛起,把她和孫志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唐叔則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這啥時候的事兒啊?你……是真的嗎?”
那一邊的鄧菲兒本來想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可兩人在這種關係下,說出來鬼都不信,只好回覆他:“是真的,其它的你問唐叔吧,我等下還有事,回頭再聯絡!”
“好好好,那你快去忙,照……照片真好,新的頭像。”不知為什麼,武小武沒能說出那句照顧好自己,同時也有點心酸。
唐叔躺在那裡晃盪著說:“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啊,人活一輩子,到頭來還是散淡些最好,這回高興啦?”
“叔這到底咋回事?你怎麼弄的?”
“放心,我沒給她投射烙印,只不過把靈魂權杖給她了,她現在是一位捕魂手,以後做你的搭檔。”
“那菲兒怎麼答應你了?她對我……之前都拉黑的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但凡是人總有一好,有人愛財有人好色,我答應她,每次抓住一個流浪之魂,就給她一筆錢。你自己細想。”
武小武火熱的心情被潑了盆冷水,“所以她不是為了我才來的?”
“那這是人家腦子裡的事兒,我咋能知道?你要不樂意,我去擦除她的記憶,這事兒就這麼作罷。”唐叔突然睜眼,認真地盯著他。
“別別別,看得見總比異地的好。這種事兒……哎,算了,先就這樣,反正謝謝叔了,真的!”
武小武又把昨晚學長的事,細說了一遍,見學長的亡魂很警惕,問唐叔以前是不是抓過祂。
唐叔則說不止這棟寢室樓,算上整個學校,平時來來往往的亡魂其實很多,只不過後半夜大家都在睡覺,亡魂又喜歡午夜之後出來,況且沒有隱形魂鏡的人根本看不見。
“水房那位,我最開始來這兒的時候就有,想必吃過魂使的虧,也故意躲著我,沒來找我幫忙,我也不必多事,他心頭有什麼放不下的,這不被你碰上了麼?你就當學著‘社交’,我就不管啦。”
“魂使的虧?”
“怨念之魂對靈界的事一無所知,大部分可能把魂使當成民間傳說中的鬼差了吧。這一類亡魂如果只是找與祂們有糾葛的活人,那靈署都是不管的,等祂們恩怨瞭解心結消除,自然就轉為安息之魂啦;
可有些不知好歹的,仗著玄線做諸多變化,心生怨毒打擾無辜,操控意志薄弱者的精神,必然會引起別人的恐慌,要這樣就等於違反了靈界條例,不等別人請神棍大師來捉鬼,靈署的魂使首先就會干涉,一般先警告、驅逐,再三再四不聽話的,就會被魂使強制抓捕。”
“那祂們用玄線,不需要誰給傳授口令嗎?”
唐叔搖頭,“不需要,所謂悟性高一些的亡魂,只不過是祂們過去在無數次‘迴圈使用’過程中,對靈界記憶的殘留,也就是說,祂們在過去很早的某個時候,都是會使用玄線的,這是一開始就被設計師們規劃好的。”
“昨兒後半夜,那個學長給我們說完找東西的事兒,就把亡所馬賽克了,之前還各種變化嚇唬我們來著,虧得我在魂譜上看見過,幼塔也給我說過些,祂是不是平時也在裡面睡覺啊?”
“嗯,靈體離開亡所,對周圍世界的感知比活著的時候強烈,一點兒也不好受,只有待在亡所裡頭才稍微好點兒,那等於祂們在靈界的‘家’。怨念之魂你是沒辦法,但不管是祂這種,還是不敢待在亡所的流浪之魂,都會睡覺的,是一種昏沉狀態,噩夢連篇內心痛苦。”
武小武點頭,“這樣啊,明白了,對了,我剛才跟猴子去祂說的地兒,找到個優盤,我讓猴子拷到電腦上,現在咋辦?”
唐叔一攤手,“你是煉魂師,自己看著辦嘍。”
武小武會意,今後很多事,可能唐叔都只會指點,不會插手,臨走時又想起他老婆的眼睛。
“叔,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唐嬸兒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昨天她的眼睛……”
“以後我要有事不在,你可以找她,她跟我是合作關係,名義上的夫妻,至於別的事,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年輕人,忌浮躁。”唐叔不耐煩地揮揮手。
武小武心裡裝著鄧菲兒和學長,無暇顧及那麼多旁的事。從公寓出來問了侯一盾座標,就又返回學校,去侯一盾他們美術樓的後面找他。
真相總是殘酷的,此時的武小武被大太陽照著,心裡很亂。他覺得唐叔把鄧菲兒弄過來,應該是一番好意,而且也並沒用強制手段;可鄧菲兒應該是衝著捕魂手的報酬,跟他這位前男友煉魂師做搭檔,她心裡應該多少都有點勉強吧?
心情大起大落之間,走在學生群裡,彷彿自己身上和心裡,也有個亡所,遮蔽了周遭的一切。大概剛剛在心中長出的萌芽,又一場寒冬給扼殺了——那是愛情的亡所。
最終他有了一個決定,等鄧菲兒來了看看情況,畢竟強制的方式多少會讓他有些不甘心,而且以後能經常見面,多陪陪她,搞不好她真的能重新愛上自己;但他對此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假如事與願違,那再動用靈魂烙印也不遲。
可惜,唐叔從沒告訴過他,擁有權杖的人彼此之間,是不能投射烙印的,除非是唐叔授權,作為對違規者的懲罰。魂譜上沒有記載,他也不曾問過幼塔。
侯一盾正在美術樓後面的某個僻靜角落,抱著電腦等他,見武小武過來急忙招手:“小武你快來看,我應該知道學長是為什麼自殺了,這事有點毀三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