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熟悉的字型,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我胸口還疼”。
我……
這妖孽!
手指一揉,那信箋被揉皺了去,捏在手心,狠狠戳。面上卻能帶著微笑,“二哥哥,帶路吧。
應是出了滎州城內,一路行到水窮處,便見一隱於林間的廬舍。門前三五柳樹,一片翠竹環牆。
走至廬舍柴扉前,突然想起了水邊醒來時,站於水邊斜陽方向的妖孽,已經水邊不遠處的簡樸廬舍,以及廬舍裡的沾蜂蜜糕點,還有那眼裡溫柔的一抹神色……
我,竟是記憶猶新!
小扣柴扉,身後的馬車已是離去,唯留我一人站於門前。
來開門的是凌青,一身褐色箭袖長袍,腰際佩劍。開了門,他便又退出柴扉之外。
我沿著青石小路,踩著薄薄細雪,嗅得淡淡梅香,走到了廬舍堂前。
堂前佈置,竟是如此眼熟,那桌上的一碟點心精緻,一壺清茶彌香。
“既是來了,就進來坐吧。”
長袍散放未環腰玉,長髮漫垂,不墜風流,一雙鳳眼迷離,一行一動盡顯慵懶。
我將油傘置於廊下,走至案前坐下。“故人說要見我,所為何事?”
他自榻上起身,汲了木屐,便於我跟前坐下。“既是故人,見面當然是為了敘舊。”
我哼笑一聲,“齊王可是舊傷復發?”
他“哈哈”兩聲大笑,“看來說我要見你,你確是不會來的。定要搬出那一匕首的‘交情’,你才能軟了些心腸。這一匕首的傷,看來還有些用處。”
“可是好全了?”雖是這妖孽像是沒事,當時傷得深,恐怕一時半會真的不好恢復。
“沒有”。他一手撐著腮邊,半身斜倚在案上,鳳目微垂,顯出一臉的病態虛弱,薄唇微嘟,竟是比女兒還要嬌嗔三分。
“滎州陰寒,近日又飄了雪,傷口處不時隱隱作痛,難受得緊。”怕我不信,又伸了手來,想要引著我的手去,“你摸摸看。”
我急忙掙了手回來,爐上的碳爆了火星,像是在堂中炸開了熱氣,熱得人心慌。
“齊王這是鬧哪樣?”我的聲音裡有些慍氣。
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將案上的點心推了過來,“沒鬧,想請你吃點心。你不是愛吃甜了麼?這回特意做了甜的,不用沾蜂蜜。”說著,伸了那比女子還要白嫩一分的長手,取了一枚遞與我
我繞過了他的手去,自取了一枚。他微聳了肩,不慍反笑,“可是要茶?”
還未待我回答,他已是斟了一杯,放於我跟前。
今日他似乎心情甚好,可總感覺有些反常。反常則妖!
“齊王何時在意過這些虛禮?不妨先說事?為何這般大費周章叫了我來?”
他輕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與崔揚吃只秋梨都甚歡,卻容不得與我安靜吃一塊點心?”
“啪”的一聲拍按聲響,案上的茶水四濺散落成花,“李承旭你有話就好好說,莫要繞著彎子拐來拐去。”我這暴脾氣。
他直起斜倚的身子,臉上所謂的嬌態已是全數消散,眼中慵意蕩然,斂聚便成了一縷如冬的寒意。
“今日,盧氏那宗子,遞了玉如意與你?”
我心中微震,他如何知道得這般快?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