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副組織員從黃一天的眼神裡看出明顯戒備,連忙衝他深深一鞠躬先道歉:
“黃書記,真是對不起!我童某人之前有眼無珠得罪了黃書記,還請黃書記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海涵,不和本人計較,給個機會,給你道歉。”
看著眼前正低頭向自己鞠躬道歉的童副組織員,黃一天倒是一愣,他印象中的童副組織員一向仗著自己是省委組織部的領導時時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勢,壓根不把自己這樣的小官僚放在眼裡。尤其是此次來到省委組織部工作組,他自始至終戴著有色眼鏡看自己,一有機會立馬對自己百般打擊,今晚居然主動找上門道歉?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黃一天的個性一向是吃軟不吃硬,若是童副組織員依舊擺出一副硬邦邦的態度對他,他壓根不會多看這雜碎一眼,但是看到童副組織員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自降身份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倒是讓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黃一天說話聲音不自覺透著一股溫和:“童副組織員,道歉也就不必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每個人在位置不一樣,考慮問題的角度也就不一樣,所以你當時的所作所為我能理解,所以你也別多想。”
童副組織員多精明的一個人,他察覺到黃一天對自己態度略有鬆動連忙順著杆子往上爬:“黃書記,我能進去跟您說會話嗎?”
黃一天堵在門口的身體讓開一條縫,童副組織員又是一副千恩萬謝的模樣拎著一個紙袋子進了黃一天的房間。
賓館的房間面積大約三十多平方,一進門穿過洗漱間門口往裡走就是一個大約二十多平方的臥室兼書房,兩張會客用的高背沙發擺在視窗,另一側則擺放了一張碩大的辦公桌。
童副組織員進門後識趣先換上門口的拖鞋,這才拎著東西坐到沙發上,把東西放在一邊後又連忙衝著黃一天熱情招呼:
“黃書記,您快請坐!”
瞧瞧!轉眼之間童副組織員不僅對黃一天的說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遣詞用句中“你”也換成了“您”,那態度分明把黃一天當成領導伺候著。面對童副組織員對自己態度翻天逆轉,黃一天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他看著面前童副組織員那副笑容可掬的表情,明顯感覺這傢伙臉上戴了一層厚厚的假面具。
對於一個曾經的敵人,一個即將被趕出省委組織部的手下敗將,黃一天倒並不擔心他能鹹魚翻身亦或玩出什麼花樣來,但是他對童副組織員的演戲本事卻是頗為欣賞。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尤其在官場行走,會演戲更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黃一天饒有興趣看著童副組織員臉上肌肉始終保持略顯僵硬笑容,開門見山衝他問道:“童副組織員,今晚屈駕到這邊來,找我有事?”
“是啊,到這邊來就是請黃書記接受我最誠懇的道歉,對我在普水搞改革試點時候的粗魯向你道歉,為這次沒有調查就給領導彙報,導致你受到委屈!”
童副組織員再次從沙發上站起來衝著黃一天鞠躬,那副鄭重其事的表情讓人感覺到他似乎迫切想要對方感受到此次道歉的誠意。
黃一天連忙伸手攔住他:“你這是幹什麼?你既然有心向我道歉我原諒你也就行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說到底你我之間也沒什麼不可抹滅的深仇大恨,我就是好奇想問一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怎麼突然想起跟我道歉來了?”
童副組織員見黃一天一副研究眼神盯著自己,趕忙把掏心窩的話說出來。
“黃書記,其實我今晚是特意來求你幫忙的。”
黃一天很是詫異:“童副組織員真會開玩笑,我一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就是你說的鄉巴佬,在我的鄉里說話還可以,能幫一些忙,但是到了省城,也就是普通的過客,說句不好聽的話,說話等於是放屁,能幫上你什麼忙?”
“黃書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以前是我姓童的有眼無珠一次次跟你過不去,之前在普水縣搞幹部公開選拔試點,真是瞧不起你,我很多不懂,你那麼年輕肯定更加的不懂,所以就有了意氣之爭,之後就是著了洪嬌嬌的道。
這一次是我自己又是鬼迷心竅狗眼看人低,想趁機報復,但是我現在是真心後悔了。我知道黃書記雖然年紀比我小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現在只有您能幫我了,我求求您看在我能及時幡然醒悟的份上,給我一條活路吧,我能到組織部上班,全是自己的努力,現在如果被趕出組織部,我有老婆孩子,生存更加的不容易啊。”
童副組織員嘴裡說著話兩條腿一軟就要下跪,黃一天本能想要伸手阻攔卻硬是沒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兩條腿膝蓋著地一下子跪倒在自己面前。黃一天急了,衝童副組織員呵斥道:“你這是幹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大晚上跑到我房間來跪下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