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兩年在做什麼?”林方圓這句話似乎憋了很久,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原因,說話的聲音中還帶著顫抖。
林蔭並未想到父親忽然說了這句話,回頭望著父親,不知是否要回答?不知該怎麼回答?
曾經那些夜晚他們父子倆經常都保持著沉默,都不曾與對方說任何話。可今夜卻不知怎麼了,又或是因為什麼,林方圓忽然問了林蔭曾經的那兩年。當林蔭聽到這個問題時,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明顯變得傷感,這家小店平日瑣碎的小事也讓他變得越發的蒼老,或許這些都是每日體力勞動在他臉上所刻劃的紋道。
真的要將這些說給父親聽嗎?即便要說,可此時的林蔭真的很糾結,他甚至不知道這些話要怎麼開口。
他再次轉頭看了看父親,父親臉上的皺紋已越發的明顯,整個人也沒有以前那樣健朗了,每晚的獨飲讓父親整個人流露著些許的醉意。
可父親明顯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最近才辭職,他之所以這樣問,是想要再次要一個確定的答案嗎?
“怎麼會忽然問到這個問題,那兩年我在工作,你是知道的。”林蔭從小店門口的臺階上站起來,轉身走向店裡的餐桌旁,與父親正對著坐下來,很輕松的說了這句話,他很希望能用這種打馬虎眼的方式讓父親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可林蔭應該是瞭解林方圓性格的,如果沒有十足的東西是很難讓林方圓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如果你那兩年一直是在工作,為什麼在那兩年過年團圓的日子不回來,你知道在那樣團聚的日子,我和你母親是有多希望能看到你,是有多希望你能陪伴在我們身邊,還記得除夕當天夜晚我與你母親坐在電視機前看春節聯歡晚會,可整個過程都是在討論你,你知道嗎?”林方圓一口氣說完這些,又在自己的酒杯裡倒了一杯。
聽完父親這麼說,林蔭猜測父親肯定不是透過那個人那裡瞭解到他已經很早就辭職的事情。
林蔭看了看父親,他平日的晚上獨飲不會喝第二杯,可能是因為今天忽然想與兒子聊一會兒,就又為自己加了一杯。林蔭拿過餐桌上的酒瓶與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可能是因為父親剛剛所說的那些話,他忽然覺得莫名的傷感,一想到這些他就將那整杯的酒喝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全身都發熱,在這有微風吹過卻還處在夏季前沿的夜晚,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醉意。
“我第一年確確實實工作了一年。”林蔭不想騙父親,所以又重複了一遍剛剛所說的話,“我第一年真的是工作了一年。”
“什麼工作?”林方圓在今晚似乎是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林蔭再次抬頭望了望林方圓,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一直追問到底,他開始沉默,不知道要怎麼說,更不知道說了父親是否就能明白這樣的工作呢?
店門外除了做夜市的小攤還有昏黃的燈光,剩下的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夜色像被潑墨一般,似乎那昏黃的燈光也成為這潑墨夜色的渲染。
在這家叫做‘林少’小店的一張白色大理石桌子邊緣,坐著的林蔭父子都在保持著沉默,四周很靜,靜的有時甚至可以聽到斷斷續續的犬聲。
“什麼工作?”林方圓再次問了這句話。
“開發。”林蔭顯然是被父親給整的有些煩意,直接從口中蹦出了兩個字。
接著是林蔭開始詫異,當林方圓聽到這兩個字時,沒再說什麼話。林蔭本以為林方圓聽到這兩個字時,又會開始展開接下來的一系列追問,可父親什麼都沒問,兩個人又把之間的氣氛變為尷尬,又再次讓雙方都陷入沉默中。
“我懂了,你也不用再說這方面,你這次回來我偶然看到一份病例,是一份關於胃炎的病例。”
林蔭猛的抬起頭,“你怎麼看到的?”林蔭顯然對父親翻看自己的東西顯得有點惱火,因而說話不再是之前那樣溫柔,而變得有些冷漠。
“是你母親之前看到你的行李箱,想著看下你有沒有要洗的衣服想幫你洗一下,結果就看到那份病例,然後你母親將她拿給我看,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過之後有多麼心疼,而我今天聽你說你之前的那一年是做的‘開發’方面的工作,也讓我知道為什麼你會有這份病例了。”說完這些話,林芳圓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長長的嘆了口氣。“也是我讓你母親不要將這些說出來的,自從你回來,我們是一直知道這個事情,也從來沒有在你面前說起過這個事情,今天晚上只是忽然想問,就問了。”
林蔭著實有些懊悔,他一直都有個習慣,來這邊時為了方便就將之前用的那個小行李箱拿出來,將這次帶回來的那個大行李箱中的東西隨意的放進小行李箱裡一些就來了,他甚至沒有看到自己將那個資料夾也帶來了,畢竟那個資料夾中裝的就有這份病例。
“現在早已沒什麼大礙了。”林蔭愣是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微笑著對自己的父親說了這句話。
“其實雖然你對之前的工作只是簡單說了那麼兩個字,我就已經猜出來個大概,也許我對於你工作的內容並不是很瞭解,可我知道它應該離不開‘酒’這個東西。”
林蔭再次看了看父親,然後將自己的酒杯又倒滿一杯酒,給自己的父親又倒一杯酒,兩個人碰了一下,林蔭不再是一口將杯中的酒喝完,他也告誡自己的父親沒必要一口氣將它喝掉,因而兩個人只是各自喝了一小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