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蘇曼只得道，“一個一個來，有話好好說。”
“我來我來，我先來！”
一個小個子的弟子仗著身形優勢擠到了最前面，“大師姐對不起，之前在你打擂臺的時候，我在底下瞎嚷嚷來著，真的對不起。”
蘇曼對他有點印象，抱著手臂斜了他一眼，“就是你說的，我不配做你們師姐的？”
小個子有些尷尬，“是...”
蘇曼挑眉，“你當著那麼多人面給我難堪，現在一句話就想讓我原諒你？”
阿四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往常的黎曼是最和善不過的，別說他還道歉了，就算他不道歉，黎曼也不會生氣。
此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蘇曼下了面子，阿四的耳根子發熱，嘟嘟囔囔道，“可是我都道歉了。”
蘇曼笑了，“你道歉了？道歉的目的是表達歉意，不是逼迫對方接受。可見你的道歉並不是出於真心，只是想用道歉讓自己心安。所以，這樣的道歉，我不接受。”
蘇曼這番話講得阿四啞口無言，默默地退了回去。
首戰失敗，其他人也都不敢說話了，期期艾艾地看著蘇曼，生怕自己也被教育了。
待空氣變得安靜，蘇曼環顧四周，緩緩道，“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跟諸位師兄妹幾乎是朝夕相處，我的為人，你們應該是曉得的。可這一次，你們卻聽信左瑤荷的一面之詞，陷我於不義。說起生氣，其實我更多的是失望。失望我們之間的同門情誼如此淺薄，失望你們對我的信任如此清淺，失望我身為師姐，卻沒有教會你們，不要人云亦云。”
聽到這，眾弟子都垂下了頭。
是啊，大師姐平時待他們不薄，他們卻因為左瑤荷區區幾句話就懷疑師姐，當真是該死。
領頭的師弟低聲道，“師姐教訓的是，是我們自己德行有虧，居然還敢過來脅迫師姐原諒我們讓自己好過，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是是是，我們當著那麼多人給師姐難看，絕對不是區區一句道歉就能彌補的。”
“師姐，以後在沒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我絕對不會再瞎說了，求師姐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求師姐別寒心，別對我們失望...”
同樣是道歉，此刻的他們遠比剛剛誠心得多。
蘇曼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為了讓他們長個記性，她還是沒有輕易地鬆口。
“你們有這個覺悟是好的，但希望你們不只是嘴上說說。要知道，禍從口出，你覺得自己只是人云亦云，殊不知，惡語傷人六月寒，良言一句三冬暖。”
“曉得了。”
“多謝師姐教誨。”
“......”
眼看他們都是誠心悔過，蘇曼的語調也緩和了，“知道就好，這要是換了外人，我定是不能原諒，但我是你們的師姐，你們就像是我的弟弟妹妹，弟弟妹妹犯了錯，我也不忍苛責，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以後也不必再提。”
“師姐...”
一眾弟子感動的是淚眼汪汪，離開時多數都紅了眼眶。
蘇曼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效果不錯。
如果蘇曼在他們剛剛道歉時便原諒了他們，他們只會鬆了一口氣，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可蘇曼先是指出他們對她的傷害，把這件事拔高到一個不可原諒的地步，讓他們惴惴不安。
等到他們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她再以同門情誼為由，原諒他們。這個時候的原諒，來得更加珍貴，又讓人動容。
其實生活中也是這樣，如果有人傷害了你，你原諒得越輕鬆，他們下回傷害你的時候就越容易。
與其強忍著眼淚，故作淡定地說沒關係，不如提出對方確實傷害了你，你原諒他是出於你們的感情，但是感情是會用光的，原諒也不是沒有盡頭。
人群散去，紅綠燈站在幾步之外，定定地看著蘇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