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巨大的反差讓宋彧對顧清池的世界充滿好奇。
大概是閑的。
“那我先走了,”顧清池擦了擦手說,“晚上我有時間的話再過來。”
“你下午要做什麼嗎?”宋彧問。
“回家,或者看著麻將館。”顧清池說。
“哦,我都差點忘記了,”宋彧回憶了一下,“那你平常一直都得在那看著啊?”
“也不是,一般都是我老爸看著,他要不在家的話,我看著。”顧清池說。
宋彧對那個麻將館的印象很不好,在裡頭多站一會他都害怕自己得肺癌,除了一些退休老頭之外估計不可能會有什麼生意。
顧清池的老爸也挺神奇,自己沒什麼出息居然還能看著自己兒子成天這麼混日子,如果是換成他每天這麼遊手好閑,老宋估計能把他腿給敲斷。
別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多問什麼,顧清池回去之後,宋彧坐在茶桌前餵了一會小魚。
就這麼幹坐著十分鐘他都覺得沒勁了,不知道顧清池是怎麼平靜地熬過那兩個多鐘頭的。
要換了別人早開口離開了吧。
能發那麼久的呆,應該是有很多心事要想。
顧清池去麻將館掃了一眼,老爸正在跟人打牌,他跟老爸打了個招呼,就回家了。
這半個多月來,他不光要蹲點催債還要抽時間去蹲禿子,都沒睡過超過五小時的覺,在宋彧家裡都已經困到睜著眼睛打瞌睡的程度了,所以這會剛一沾上被窩就睡了個天昏地暗,一直到聽見樓下有人扯著破鑼嗓子罵人他才掙紮著從睡夢中脫離出來,擰著眉頭睜開了眼睛。
他習慣性地摸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手感不對,晃神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是宋彧的手機。
五點鐘了!
宋彧六點要吃飯!
顧清池從床上彈起來飛快地套上了一件毛衣。
臥室的隔音不怎麼好,老北風裹著樓下一堆大爺大媽的粗話從窗戶縫裡鑽了進來。
“日他個仙人闆闆,又喝成這副死樣子,吐我家門口算怎麼回事!真夠倒黴的!”
“遲早喝死!”
“還有錢買老酒喝,怎麼不把上次欠我的那兩百塊錢還上。”
“快快快,趕緊把他兒子叫下來!”
顧清池還在扣皮帶,聽見兒子兩個字的時候敏感地走向窗邊,雖然已經有了短暫的緩沖,但當他推開窗戶低下頭的那一瞬間還是倒提了一口涼氣。
就好像被人點了xue道一樣,他定在原地一動不動,或者說是根本不想動彈。
他很討厭喝多了的老爸,就跟神經病院裡剛放出來一樣。
對面樓底下圍著一圈人,老爸不知道是因為站不穩還是不想站,這會正抱著酒瓶癱坐在地上,指著鼻子和圍觀的人對罵。
“老狗嗶——粗話遮蔽),我喝我的酒,礙你什麼事,你有空還是管管好你家那口子,在外邊都有女人了你還給傻逼兮兮地給他倒貼錢呢!”
“我們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個瘋子多管閑事了,我就樂意貼錢了怎麼著,我有錢,你呢,兒子念書的錢都掏不出,一個老混混帶一個小混混,遲早都作死掉!”
對面罵戰的粗俗程度逐漸升級。
顧清池握了握拳。
雖然這種往人心窩子裡捅的對罵方式他早就習以為常,但莫名其妙地被人帶上一刀,胸口還是騰起一團滾燙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