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好長一會了，聽著引鶴來的呼吸聲，就知道他也沒有睡著。
“小羽毛，你那道疤怎麼弄的，當初疼不疼啊？不可以告訴我嗎？”
“你這麼想知道？”引鶴來反問一句，接著側身平躺著。
“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其實是挺老套的故事來著，七八歲的時候，哥哥姐姐帶著我離家出走，他們兩個騎著腳踏車，我坐在哥哥後座，車筐裝著我們收拾的幾套衣服，想去流浪，隨便哪裡都行，就是不想和家裡的人呆在一起。”
“只記得那時我們三都很開心，以為可以離開，也沒去到多遠，就被家裡發現了。開車出來追我們，那時外面的路還不是水泥路，還是鋪著很多碎石子的黃泥路。”
“他們追著，我們就越騎越快，很開心啊！我們三都是笑著道，還以為不會被追上的，但是在上坡的時候就被追上了，我從後座摔倒了，尖石劃破我的衣服，一路劃過這裡。”說完引鶴來還側身，揹著手給他比劃。
“流了很多血，不記得痛不痛了，但是當時應當是開心的，現在想起來，都是自己那時候的笑臉。雖然失敗了，但是後面的很多年都在計劃再來一次。”
說著說著他就笑出了聲，整張床都被帶著一起震動。
況野可以聽出來，他的笑聲帶著開心，但是又透著一絲悲傷。
如果離家出走會開心的話，那說明他在家裡面待著一點也不開心。
這樣想著，他從被窩裡伸出手，又把他抱住了。
“其實難過也可以不笑的……”他的聲音悶悶的，兩者對比起來，似乎他才是那個傷心的人。
“你哪裡看出來我在傷心？”引鶴來不會承認的，除了那幾個，他不喜歡這裡的任何人，很討厭。
聽得出來他不想承認，不想承認，那況野也不會逼迫他，“嗯，沒有，是我難過了。”
“確實，你不僅愛粘人，你還愛哭。”引鶴來顧左右而言他，其實愛粘人又愛哭是小時候的自己。
他小時候真的很容易哭的，別人語氣稍重一些，他就會掉眼淚，其實他自己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明明被外人這樣說的時候，他都可以忍著，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為什麼被家裡人一說，眼淚吧嗒就滾下來了呢？
“我這麼難過，小羽毛可以哄哄我嗎？”況野又抱著他蹭，他真的很擅長這招，也很喜歡這招。
“你想我怎麼哄？”引鶴來側頭朝他看了一眼，即使有一些昏暗，但是還是可以清晰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的眼睛是低垂的，像可憐的小狗。
“你摸我一下？”當然，你如果想抱我，想……親我也是可以的，我不挑。
當然他不敢說。
引鶴來伸出手，往旁邊一放，搭在他腦袋上，rua了一把。
“好了，摸了，你有安慰到嗎？”他看著況野，昏暗的燈光下，倒顯得很溫柔。
“沒有，完全沒有，你把我當狗頭rua呢？不算不算，你重新給我一個安慰~”等不到想要的，就要鬧，鬧到對方心軟，鬧到對方同意。
引鶴來嘆了一口氣，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伸手過去抱著他，手掌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部，像是在安慰夜半驚醒的小孩。
“好了，現在可以了沒？乖乖睡覺了，晚安。”
況野這才開始贊同他爸傳授的“鬧”字訣，確實有用，他說的話也算是有半分用處了，要不然他要等很久很久，引鶴來才會回抱他。
原來被喜歡的人抱著一起休息是這樣的感覺，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