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季澤的回應，時?間?度過的格外漫長。病房寂靜無聲，沈煜忐忑不安，一秒鐘腦海裡思緒萬千，甚至恐懼季澤會不會嫌他晦氣。他是那樣的倒黴，仔細想來，季澤遇見他之後?身?邊發生的也全是倒黴事?。
難道真?的是我將黴運帶給他了嗎？他會不會也這麼想？
沈煜越多慮越慌張，越慌張越亂想。整個一惡性迴圈，根本無法?再從季澤身?邊安然躺著?，他風聲鶴唳，生怕已經無恙只需要的養傷的季澤又因為他招來什麼禍患。
“你要去哪裡？”季澤無法?理解沈煜怎麼就忽然手足無措，他逃開自己身?邊的神態和動作深深刺痛他的眼睛，季澤拽住他的胳膊，慌忙問：“說話啊，你去哪？”
沈煜支支吾吾的，“我……我太倒黴了，我以為、我以為你嫌我。”
季澤吧唧親他一大口，“胡說些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嫌你，你又瞎尋思。”
沈煜帶著?哭腔問：“那你怎麼不和我說話，我以為你……”
季澤的懷抱很寬大，能把沈煜全都抱住，心理過度空虛柔軟的他將下巴墊在季澤的肩膀上。這段時?間?和季澤的關系總是若即若離，嚴重減低他的安全感，他控制不住的抱怨，抱怨季澤不回家，抱怨他不給他打電話，反正?把隨意可說出口的小事?全說了一遍，卻隻字不提季澤不讓他再出去跳舞的事?。
他從前的舞蹈經歷在季澤腦子裡已經有了備份，其中?一點沈煜最為注意，就是能明顯看?出來上輩子他憑借自己闖出來的路很爛，這輩子雖說靠季澤走出的事?業也不算太好，沈煜至今不敢登入自己的社交平臺，但?遠遠要比上輩子好太多太多。而他又總是將要自己奮鬥刮在嘴邊，季澤會怎麼想？
會不會看?不起他？
抱怨停止，他想的深了，畏懼起季澤對他的看?法?。胸膛間?像有無數需要顧忌的幽靈在飛，拎出每一隻幽靈都令他兩股戰戰。
“季澤，我害怕……”
季澤從沈煜的記憶裡脫身?那一刻，幹癟的肺才學會呼吸，他大口吮吸空氣，頭一秒慶祝走出這樣的命運，下一秒湧出淚水。
沉默寡言許久的apha嘆了口氣，總算開口，他們?擁抱在一起，季澤說話吐出的溫熱呼吸打在沈煜的耳後?，宛如?兩只抱在一起舔舐身?上骯髒的小動物。他說：“把以前都忘了吧。”
“我害怕……”
“忘了就不害怕了。”季澤逐一親他的發頂，額頭，臉頰，最後?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別怕，都會好起來，別怕……有我在呢，我不會把你想的很不好，也不會覺得?你從前的經歷不好。”他睜著?眼睛，沈煜閉著?，季澤看?著?他長長的如?同?蝴蝶尾翼一樣的眼睫被淚水打濕，想著?沈煜原也有大好的年華，季澤一向認為命裡遇到的好的東西一定是有不好的東西來交換平衡的。
他問沈煜：“你人生最大的幸運是什麼？”
沈煜回答是他。
這是季澤預料中?的，所以沈煜是為了遇見自己，才會經歷那些摧殘他扼殺他的難題。
他繼續親吻閉緊眼睛不願睜開的沈煜，啞聲自責：“這些都怪我……都怪我……”
沈煜聽不懂季澤在說些什麼，但?他知道季澤的自責絕對且唯一來源於自己。他們?是上帝遺落在人間?的兩塊愛心拼圖，完整時?總是能從雲霧中?窺見另一半的心聲。
病房裡下起一陣毛毛雨，他們?閉眼靜靜擁抱，如?同?回到倫敦多雨的夜。
不是時?，季澤幽幽的發問，道：“系統讓你回家了，你為什麼留下來，是因為我嗎？”
原因裡怎麼可能沒有季澤。
但?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記得?小愛最初和他說過，這個系統不會放宿主回家的，新的小愛和舊的小愛不是一個小愛，舊的小愛不讓他相信新的小愛說出的話，所以——他權衡利弊下選擇不接受那個獎勵而留在這裡。
但?是留下的原因裡，的確是因為季澤的緣故更多一點。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季澤大受感動，欣慰的淚水自淚腺汩汩流出，瞅著?很可憐，沈煜不想他哭。季澤卻在此時?說：“你……你難得?對我這麼好。你……你都不知道……你平常脾氣有多暴躁，我隨意說點別的……你就和我……生氣，我哄都哄不好……”
沈煜對他的憐惜因他的吐槽消失的幹淨，想揍他一拳，用實力?告訴他他天生就這樣，季澤偏偏病了，病懨懨的令他下不去手。便?冷冷地翻個白眼，低頭拱進季澤的衣服裡，他的病號服裡很暖和，這裡又熱乎還能聽見季澤的呼吸和心跳，還不用看?見他哭著?指責自己的臉，再好不過了。
掩耳盜鈴剛藏進來，從發完獎勵之後?便?銷聲匿跡的系統突然在兩人的大腦裡同?時?發出驚悚的鈴聲。
鈴聲沈煜十分耳熟，是他上學那會學校的上課鈴。
怪不得?這麼驚悚。
鈴聲連響三遍，機械的小愛機器人上線了。沈煜解開季澤病號服上兩顆紐扣，從他的領口探出頭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齊聽著?大腦裡的系統宣佈：“恭喜宿主已完成最終考驗！任務完成，獲得?系統獎勵！給予雁安身?份宿主原身?舞蹈天賦值，狀態正?在更新中?，請勿離線！狀態正?在更新中?，請勿離線！”
這串機械音兩人聽得?清清楚楚，沈煜驚喜地揚眉，與季澤對視，雙方?眼神中?都透露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