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雨嬸子之所以恨上戚五……自然也有其他的原因。
——就是她的兒子。
雨嬸子有著好幾個孩子,卻格外偏寵最小的那個,仗著自己的生養之恩逼著頭幾個孩子給小兒子做牛做馬,偏心程度比起趙家人偏心趙年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也不太會教育孩子,只知道一味疼著寵著,硬生生地給寵出了個耀祖出來,在楊溪村的地位和楊東村的癩子差不太多。
耀祖是戚長夜給起的名字,戚長夜在遇見吳四後專門抽出時間徹底梳理了遍原主的人際關系,尤其是那些結過仇的,戚長夜未必能記得住每個戚家人的樣貌,卻一定能能記住這些原主曾經打過的人。
萬一哪天人家找上門來尋仇他卻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就糟了。
戚五也不記得耀祖到底叫什麼名字,這種貨色還入不了戚五的眼,戚長夜便給這人搞了個代稱。
要用戚長夜的話來說這位耀祖就是個窩裡橫的,在家欺負兄長眼睛眨都不眨,在外和村子裡的其他幾個混子在一起抱團搞了個小幫派出來,沒事兒就去人家地裡偷幾穗玉米揪幾把糧食、再不濟就是調戲調戲村裡的姑娘哥兒嚇唬嚇唬獨居的寡婦,名聲甚至比戚五還差。
戚五是無論是誰都敢上拳頭招呼,最瘋的那段時間一個月打了二十四場架,這人彷彿骨子裡就沒有“怕”這個字,又兇又狠還帶著點兒瘋。
戚長夜覺得原主可能是在精神或者心理方面存在些問題——戚五可沒少以一敵多,正常人在被多人圍攻時多多少少都會帶著些懼怕心理,除非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戚五則是骨子裡就喜歡這種不要命的驚險刺激的打法,村裡人呼朋引伴叫上兄弟叔侄動不動就能找來一大群人,人數越多戚五就越興奮越激動,他打人不要命,被他打的人也別想要命。
以前他爹孃還在時他還能收斂上一些,等戚家父母走了戚五就徹底沒了在意的人和事。
耀祖則是惹了麻煩只敢躲在他孃的身後,有苦主告到了村長那裡帶著好幾個人去他家討要說法,耀祖全程躲在屋子裡面連頭都沒冒,還是雨嬸子叉腰站院子裡面好一通罵才把人給請走。
就這一點而言,耀祖拍馬都及不上戚五。
戚五早年也沒這麼偏激,起碼在小時候還是個挺懂事的孩子,長大了才越走越歪發起狠來誰都攔不住,耀祖則是從小就被寵壞了,三四歲時就能為了個雞蛋和爹孃撒謊,眼睜睜地看著親哥捱了好一頓毒打,最後親哥餓著肚子在外面幹活,他自己則躲在臥房裡面吃雨嬸子偷偷塞給他的白水煮蛋。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戚五名聲逐漸傳揚開來,耀祖等其他幾個村痞流氓心裡自然不太痛快,偏偏又趕上了楊東楊溪兩個村子因為灌溉引水産生摩擦,灌溉可是至關重要的大事,直接決定了一個村子一整年的收成多少,誰都不肯退讓一步,楊溪村的村長在家愁了好幾天的時間,最後決定帶著戚五到楊東村那邊走上一趟。
後面的事情都知道了,兩邊的人打了一架,戚五狠狠殺了楊東村的氣勢,往常幾年都是楊溪村輸,這次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一時間連村裡的人都開始誇起了戚五。
這下耀祖幾個心理就更不平衡了,只覺得是他們沒去才讓戚五給佔了便宜,早就忘了村長其實先來的是他們這裡,畢竟雨嬸子家是土生土長的楊溪村人,如果可以村長也不想讓自己村的事情求到戚家這種外來的人家頭上。
是他自己讓雨嬸子找了個藉口將事情推掉的。
他們幾個蹲了幾日,終於在某日找到了機會沖了上去找戚五的麻煩,被戚五一拳一個當場放倒在地上。人是未時去找麻煩的,未時一刻就互相攙扶著逃了回去,雨嬸子一看寶貝兒子被打成這個樣子當即便尖叫起來,氣勢洶洶地朝著山腳戚家沖了過去。
——然後被戚五拎著鋤頭一路追打到了三叔公家門口,一屁股坐進三叔公家院子裡才躲過了戚五揮過來的鋤頭,不過三叔公家門口就沒這麼好運了,門口的石頭直接被砸出了好幾道裂紋。
村長差點被耀祖氣死,雖然他也不太喜歡戚五,但當時戚五可是村裡灌溉引水的大功臣,這事兒又是耀祖挑事在先,最後只能輕描淡寫地給放過去了。
雨嬸子和耀祖在此事過後也不敢再去找戚五的麻煩了,不過背地裡仍時不時地說些不中聽的,戚五在村裡沒有朋友,整個村子只有戚奶奶與他走動多些,戚奶奶更不可能在自己的寶貝孫子面前說這些不中聽的,以至於戚五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直到後來戚父病故,一時間村裡流言紛起,很大一部分流言都是起源於對他懷恨在心的雨嬸子。戚五那時候又瘋病加重,總覺得人家在背後議論他家開始滿村打人,這更做實了一部分流言,名聲直接跌到了谷底。
原主根本沒想過這些,不過戚長夜在捋原主的人際關系時早就將這些梳理的明明白白,起初雨嬸子還有些忌憚,後來則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離譜,終於有一次被原主給聽見……原主扯著她的頭發差一點點就將她給拖進了河裡。
這回樑子便結的更大了。
如今雨嬸子可不敢在明面上再說些什麼了,但總是會時不時地陰陽怪氣上幾句,小徐娘子剛嫁過來時還不懂這些,聽了不少關於戚五家的流言,現在她將兩邊的事情都摸清楚了,雨嬸子嘴裡的那些東西也騙不了她多少了。
一眾人只附和了她幾句,便又七嘴八舌地猜測起了戚五和鎮上那位老爺的關系,雨嬸子見這兒實在沒有能讓她插嘴的地方,叉起腰來冷哼一聲,憤憤不平地轉身回家找耀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