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怕您東西太多不好拿,讓我來鎮門口迎您兩步。”阿福笑道,視線落到那車青綠色的竹筒上面:“您這是……”。
戚長夜與他一道朝同福酒樓的方向走:“怕路上壓壞了,所以用竹筒裝著。”
阿福不由得贊嘆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同福酒樓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戚長夜也沒讓阿福幫自己推車,鎮上的道路要比村子裡平整上太多太多,阿福直接帶他到了酒樓的正門口。
戚長夜有些驚訝。
通常酒樓來回卸貨都是在側門後門,一方面是離灶房庫房更近,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擋了大門影響客人進出,想象一下客人正津津有味地品嘗著飯菜時兩個漢子提著一筐帶著血水的肉帶著塵土的菜、或拎著只剛宰殺完不久的雞進來……肯定有人不在意這些,但也有人會被影響到心情。
戚長夜來的太早,街道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他才剛將板車推到酒樓門口,褚掌櫃和貼身的阿才就已經走了出來。
褚掌櫃在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往板車上瞧,見著車上的竹筒先是一愣,繼而很快反應過來,他畢竟也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身子朝側讓了一步,讓跟來的小廝幫忙將竹筒搬到屋裡。
晨間的天氣並不算炎熱,但走近房間時戚長夜仍察覺到了一股寒意,他轉過頭看向了涼意傳來的方向,沒想到褚掌櫃竟然將庫存的冰都調了過來。
他沒在原主的記憶中找到與製冰相關的內容,縣裡鎮上的大戶人家每到冬日就會凍上大批冰塊,埋到地下藏在窖裡等夏天時再取出來用,是以這地方的冰價絲毫不比樹莓低。
現在已經快入秋了,冰價也沒有盛夏時那麼離譜,但也絕對沒降到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的程度。
昂貴的冰和昂貴的樹莓,看來褚掌櫃要借機搞場大的,戚長夜又想到了去年同福酒樓被對家搶鹿的事情,大致能猜到幾分褚掌櫃的心思。
他沒多話,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瞧著阿福在那一批批地稱樹莓的重量。
直到阿才將樹莓從竹筒中倒出來的那一刻,褚掌櫃的心都是高懸著的,生怕這批樹莓的質量品相不如昨日那些。銀子什麼的倒是小事,但該有的訊息都已經鋪墊出去了,該通知的人也都送了口信過去,要是關鍵時刻拿不出東西整個同福酒樓的信用都會受到影響。
這年頭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誠信,換做以前褚掌櫃絕對不會這樣冒險,可自從去年的那場鹿肉宴後同福酒樓就一日不如一日,對面的名頭已經打出去了,甚至在縣裡面都常常被人提起,同福酒樓卻只能靠著那些吃了十幾年幾十年的老顧客光顧……老掌櫃急的不知道讓阿才去鎮上醫館抓了多少次安神藥。
可他如今見著這些樹莓,品相甚至比昨日的那些還要好上不少!!
褚掌櫃掩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但他仍舊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直到最後一竹筒的樹莓被全部倒出——褚掌櫃才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賣樹莓的那個呢。
他卻不知,昨日的那些樹莓戚長夜一大早就裝進了包裡,和戚大伯一起在牛車上晃悠了一路,又在坊市裡耽誤了不短的時間,今日這些卻是戚長夜到鎮子外面直接放進竹筒裡的,從空間裡取出來總共不到半個時辰,看著當然和剛摘下來的一般。
褚掌櫃終於按捺不住,用力地拍了拍戚長夜的肩膀。
同福酒樓有救了!
幾斤樹莓幾塊冰塊當然不能挽救一個酒樓,卻能給他們酒樓提供一個吸引鎮上人注意力的機會、大張旗鼓地將酒樓推到所有人的面前,成為枯燥生活中的一樁新鮮事一個會被記住的像鹿肉宴那樣時不時地被人提起的談資。
有人議論就會有客人上門,只要褚掌櫃能留住這批客人……對面不就是靠著鹿肉宴一舉被鎮上人給牢牢記住的嗎?
阿福已經稱出了總數,除卻那些品相上佳的外還有些個頭稍小一些或顏色不是那麼鮮亮的,褚掌櫃也一併收了,大小全算上共稱出了一百多斤,褚掌櫃共結給了戚長夜三千二百文錢,錢貨兩訖當場結清。
本來是三千一百多文,褚掌櫃自己又補了十幾文錢給湊了個整,老掌櫃一邊嚷嚷著阿福阿才和其他幾個小廝快拿冰塊將樹莓放好小心一些別擠了碰了,一邊親自將戚長夜送出了門。
“戚小侄,以後有什麼好東西都記得往我這兒送啊!”老掌櫃連連囑咐道。
戚長夜沒直接將話說死:“等我遇見了會考慮的。”
褚掌櫃又與他寒暄了幾句,因為記掛著屋裡的樹莓也沒同他多說太久,戚長夜抓起板車的把手與人告別離開。
三兩多的銀子,幾乎是他這段時間多次進鎮的所有花銷,碎銀與銅板沉甸甸地墜在他的手中,被戚長夜藉著衣服的遮擋收在了空間裡面。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戚長夜邊推板車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