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糧了,進鎮買一些,順便拿鍋打些東西。”戚長夜道。
周守衛點頭,側開身子朝旁擺了擺手,“進去吧。”
他沒收戚長夜遞出的那枚銅板,戚長夜挑了挑眉,“進鎮賣貨”這個概念本身就挺模糊的,收不收錢怎麼收錢其實全看守衛心情,賣的東西少就不算賣了嗎?把東西藏身上了帶進去該怎麼查?漢子還能搜身,女子哥兒要怎麼搜?連衙門裡的大人都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只要不是太過過分根本懶得去管。
戚長夜記得有個守衛不止收錢還要薅把村人要賣的菜,專挑最大個最新鮮的拿,惹得不少村人怨聲載道的,進鎮都要算著他不當班的日子。
戚長夜今日運氣還算不錯,周衙役為人向來公正,不過碰上了他這兒也沒什麼能雁過拔毛的東西,總不至於把鐵鍋或者板車扣下吧?再說,就算是有東西對方也未必敢拿,世人總是欺軟怕硬的多,對著瘦弱蒼老的婦孺老人能耍得起威風,見到身強體健的年輕漢子就畏畏縮縮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幾句,從古至今一貫如此。
戚長夜進了鎮子。
無論是縣城還是鎮子都有專門買賣東西的區域,不止如此菜市屠肆也要分開,戚長夜並沒有同其他村人一樣往市集的方向走,而是轉身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他的目的是鐵匠鋪子。
現在應當已是辰時,鐵匠鋪子也開始忙碌起來,戚長夜提著口大鍋進了店鋪,老鐵匠不在鋪子裡面,他的兒子正同一個村人打扮的漢子介紹農具。
戚長夜聽了一耳朵,大抵是漢子家裡前幾日農忙時不小心弄壞了個農具,剛好賣了糧食得了些銀子想修補一下,順便家裡的犁鏵也出了些問題,在這商議需要的銀錢花費。
這個朝代鐵價四十五文一斤,純價格沒算手工費用,漢子全套打下來要三百多文,心疼了半天還是咬牙付了定錢。
等他從屋裡離開,便輪到了戚長夜,老鐵匠剛好也忙完了手裡的事情,見著他手裡的大鐵鍋還怔愣了下。
“我想打三隻弓箭箭頭,還有五個捕獸夾子,材料就從這鍋裡出。”
還好原主有把小刀,雖然不算特別鋒利,但回去磨磨也能使用,否則搞不好還要他倒搭銀錢。
這是一口八印大鍋,八印是戚長夜自己估的,他也沒時間工具去測具體大小,現代社會的八印鍋通常有九公斤重,不過不同位面冶鐵製造技術肯定存在差異,戚長夜估計他手裡這鍋得有二十五六斤。
就像金店可以自己帶金去打造首飾一般,鐵匠鋪子也支援自帶材料出個工費,當然也可以將家裡不用的鐵器送到鋪子回收——不過幾乎沒有人家會這樣做,像鍋啊農具啊哪個不是日常生活的必須用品啊,鐵這東西只會生鏽不會腐爛,一件鐵器能當成傳家寶傳上好幾代,把鍋賣了農具賣了日子不過了?
更不用說這東西好賣不好買,大燕朝有規定,百姓買賣鐵器必須登記戶籍,由鐵器鋪子登記記錄後定期將冊子送到官府報備,鹽鐵歷來是朝廷重點把控專案,每個縣鎮每家鋪子賣的數額都是有定量的。
所以老鐵匠格外歡迎戚長夜,這意味著賬上將多出二十幾斤的鐵。
或者他也可以轉手將這鍋賣給其他人,還能再多賺上一筆銀錢。
所以戚長夜特意說了句“材料從這鍋裡面出”,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老鐵匠的態度極好,一口大鐵鍋共計一千二百多枚銅錢,去了戚長夜要的那些東西還能剩下七百三十文,老鐵匠收下鐵鍋從匣中取了銀子,同戚長夜約了個時間讓他過來拿東西。
弓箭箭頭好做,捕獸夾則要麻煩上一些,這附近會上山打獵的人到底還是少數,鐵匠鋪子裡也沒有可以讓他拿的現貨。
七百多枚銅錢鼓鼓囊囊地揣了一大包,戚長夜轉身去了買賣的市集,他的身上還帶著從癩子那裡拿回來的一兩多銀子,邊走邊思索著稍後要買的東西。
糧食是肯定要買的,米麵糧油樣樣都缺,針線倒是不需要,戚母在世時家裡常備著,戚長夜早上剛過去看過,五顏六色還剩幾小捆呢。
下午就將弟弟從戚家大院裡接過來,多住一天就可能多發生些矛盾,不如早早接過來算了。
家裡沒有小哥兒能用的東西,也要適當備上一些。
還有趙歲歲的。
全身上下只有那一身破破爛爛不能再穿的衣服,等新衣服改好就要換掉,總不能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