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好幾下才勉強標記出一處,輕輕一抹就能蹭掉,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環境如此只能湊合。
戚家柴房裡留了把鋸子,幫戚長夜節省了不少時間和體力。
製作竹弓的竹子其實最好先提前晾幹水分,再不濟也要用火苗燻烤上一番,這樣做出的竹弓會更加堅韌,使用壽命也會更長,只是這把竹弓是他練手和臨時過渡用的,他甚至連弓弦都只能用棉線代替,時間緊迫方方面面都做不到完美了。
但只要給他足夠的材料,戚長夜連複合弓弩都能搞出來。
竹弓這種東西只能臨時用用,若是想長期使用還得是本朝代的木弓鐵弓。
戚長夜在擷取後的毛竹中間選了對稱的兩處,一腳踩著竹子將其固定,手上則順著劃好的痕跡將竹子鋸開兩道口子。竹身本就中空,他按照劈柴那般將竹子立起,換了把刀從竹子一側一路下劈,直劃到剛剛鋸開口子的地方才停止,手腕一分半截竹子便被削了下來。
另外一頭也是同樣。
他將削好的竹子放在腿上,一手握著一端微微用力彎曲,最基礎的弓的雛形便這樣顯露出來。
正中間的位置片出凹槽留出固定箭的位置、將左右兩端的竹片鏟出弧形削去弓腹薄層、弓的兩端各削出兩個小小的刻槽用來套穩弓弦……最後將棉線套在弓的兩端打圈套結固定。
戚長夜做這一切都非常細心,沒注意到趙歲歲已經估量著時間去將面團拿了出來,戚長夜在院裡忙弓趙歲歲在屋內忙飯,一個面團很快便被他揪成了二十幾個面劑子。柴火入灶小蔥切段,起鍋熱油薄餅下鍋,“滋滋”的油響與蔥油香氣交織著蔓延出來,隨著戚長夜射出的第一支弓箭一路沖到了戚家院外。
多虧他們住的偏僻,否則這香味足夠讓村人議論上幾天了。
弓這種東西不是做好就能直接上手的,還需一點點調整細節和手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馴弓,這期間還要反複打磨弓身的具體細節,反複拉弓直至將弓弦徹底拉滿。至於用剩的竹子戚長夜也沒浪費,動作麻利地削了幾根銳利的竹箭,又摘了幾片葉子用刀劃出形狀充作箭尾。
戚家沒有雞鴨,否則可以用雞鴨羽毛做尾翼,用高粱或者其他植物的杆來做箭身,昨日砍回來的草杆並不太適合。
古代多用“石”、“力”來形容計量弓,戚長夜手裡的這把根本沒法和傳統弓比較,棉繩弓弦提供不了多大彈力、竹子做的箭桿太過沉重、竹弓的射程和精準度都是問題,沒處理過的竹弓也極容易炸弓崩開……但再怎麼說也是一件武器,總不至於真的讓戚長夜拿著把匕首和砍刀上山。
沒見過幾個穿越的連武器都要自己製作的。
戚長夜自嘲笑笑。
他將院子收拾了下,戚桐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冷不丁對上戚長夜又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好幾步,險些一腳踩上門檻直接坐在地上。
“哥、哥……”。戚桐怯怯地看他,聲音幾不可聞。
“對不起……我起晚了。”戚桐低著腦袋。
戚長夜:“……”。
小孩子多睡一會兒再正常不過,何況現在也就卯時末辰時初,戚長夜皺著眉頭,想不明白這村裡的人怎麼都將睡懶覺當成了個天大的錯誤。
趙歲歲也是這樣,他們以前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戚桐不知他想法,見他皺眉頓時更畏懼了,趙歲歲突然從灶房中探出頭來,“餅烙好了,你們快過來吃飯。”
戚長夜避開身子,戚桐如被踩了尾巴的小動物般急急跑走了。
直到坐在桌前戚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傻愣愣地盯著面前泛著熱氣的煎的金黃泛著油光的蔥油餅,村裡沒人敢這麼吃飯,就算是村長家也捨不得放這麼多油,戚桐才剛剛回來一個晚上,還不知道戚長夜“不能省在嘴上”的生活方式,畏畏縮縮地拿起了張餅,總覺得彷彿在吃斷頭飯一般。
他哥不會吃完這頓就要將他給賣了吧?
戚桐戰戰兢兢。
他又悄悄瞥了趙歲歲一眼,不由自主地往趙歲歲身邊挪了挪身子。
他咬了一口手裡的餅子,對戚長夜來說遠沒有後世的蔥香酥脆,但對常年不見油水的村人來說,足量的油和細面本身就代表著美味二字了。戚桐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身邊的趙歲歲也是一樣,兩個人都不敢主動和戚長夜說話,沉默著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早飯。
——這樣的好日子實在是太難得了,像做夢一樣,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多上一些。
兩個人同時在心底祈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