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塵聽此笑了:“你沒有見過魔王,你怎麼知道他自己的神志?也許魔王也是一隻被關在籠中的鳥,所思所想,所聽所聞都是需要靠外界去給予,去教學。”
沈見碌奇怪:“那不對吧,百年前就有一場大戰,歷史上可是明明白白記載著,魔王可是親自帶兵攻打人界的。”
黎塵:“歷史也是由人書寫的,如果就連書寫歷史的人都是受人矇蔽的呢?或者,寫下這段的人,壓根就沒想過告訴世人真正的答案呢?”
沈見碌一時有些無言,卻又好像不知道怎麼反駁。
黎塵說的,確實是以前從未設想過的可能。
黎塵道:“你也說了,和人族比起來,魔王簡直就像是比所有人都要高一層,為什麼魔族攻打人界這麼多年,始終無法擊破。”
“真的只是因為人族守衛森嚴,抵禦力強大嗎?”
“一個高於所有人的存在,敗了,才是造物主的笑話。”
沈見碌覺得這個說法很可怕:“你的意思是,為了達到某種平衡,所以魔王雖然擁有強於所有人族的能力,卻不被擁有自由,或者是自我操控的能力?”
黎塵點點頭,但又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魔王的確是因為平衡而被迫做出了取捨,但不在於自我操控,而是力量從一開始就不完全屬於他。”
沈見碌仔細聽著。
黎塵道:“所有的魔族都不會輕易死去,因為遠在北方有魔王坐鎮,他的力量被咒文刻在了地底,與魔族身上的經脈能夠造成共鳴,而魔王也就是透過這種方式讓無數死去的魔族死而複生,在他們的領域裡,沒有生與死的概念,就連魔王自己,也更像是一個能量體。”
一個種族的王者,以這種近乎於哺育的方式維持整個魔族子民的生機,沈見碌已經不知道該說這是一種偉大還是什麼了。
他忍不住道:“那這個,魔王知道嗎?”
知道他從降臨世間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離不開腳下那塊土地了嗎?
普通人的腳步丈量世間,再怎麼樣少出門,也是能看看今早的太陽,明日的鳥雀。
而魔王,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被近乎於鎖住的樣子,留在了那個陣法中,他所有的力量都被用來維持魔族的生機,而魔族們也被永遠困在了黃沙與雪原這種極致矛盾卻條件惡劣的環境當中。
這些,魔王知道嗎?
黎塵道:“應該是知道的吧,從天地誕生的東西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別人,自己就能感受到的,從他降臨的那一刻開始,魔族所有的苦痛和罪惡,所有的未來與希望都在他身上了,至於他本人,並沒有改變什麼的能力。”
畢竟在平衡的法則下,他最大的努力也就是在那塊陣法裡面待著,讓不死不滅的魔族不斷延長著壽命,去期盼著一個不知名的未來。
但沈見碌是人族的,他不可能因為幾句話就改變自己前行的目的,哪怕那幾句話對別人來說是多麼殘酷的百年。
魔王的存在,的確是危及了周邊人族部落的生存。
魔族這種天性就愛虐殺的生物,是人類的天敵。
黎塵見他想的入迷,不知道為什麼又哼了一聲:“怎麼?覺得這個故事很感慨?”
沈見碌嘆了口氣,看著黎塵道:“感慨肯定是有一些的,也難為你知道這些還能告訴我,不過,外面所傳的可真是殘次不齊各有不同,不說我,至少我身邊,幾乎沒有修士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黎塵道:“這可能就是天道的聰明之處了,為了維持它心中的平衡,戰爭,鮮血,侵略,在它看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它不願意看到土地上只有一般顏色,所以要對其有限制,而不同種族,又要做出區分,至於如何區分,就是看它心情了。”
沈見碌忍不住笑了:“聽你這麼說,天道就從一個概念上的東西,變成了一個好像具體起來的人,我們就是他的工作,他費心費力讓我們正常照著歷史發展。”
黎塵卻突然笑了:“對啊,照著歷史發展。”
沈見碌笑著:“嘿嘿。”
他笑著,看黎塵也是笑著的,那景色真是相當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