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答應。
臨行前他播下一顆種子。
那顆種子並不十分特殊,甚至也不是什麼靈植的胚胎,他只是看著靦南來往居民,春耕秋收,也種下了一樣東西。
他不知何處撿來的種子,也不指望能有什麼收成,只希望它能漸漸長大,看著靦南也慢慢長大。
遂而離開,一去不回。
靦南鎮人日益變多,當初的小孩逐漸長大,泥土草垛屋漸少,瓦房磚屋越來越大。
那批人長大老去一代又一代,倒轉的陰陽裡,太陽西升東落,一天天,一年年。
當年仙人同先祖鑄造的錢幣也逐漸不知流通何處,也許在小兒的床鋪下,也許在陳舊的箱子裡。
不再有人記得先祖去了哪。
也不再有人記得,他們最初是為何留在此處。
時光好像不斷從他們身上抽離著什麼。
有時是回憶,有時是情感。
而這一切,卻只是開始。
大概突然有那麼一天,鎮上少了幾個人。
夜間行走,不知去處。
長久的安逸讓人陡然間生出一種恐慌。
互相的猜忌也潛滋暗長。
彼時先祖那一脈流傳至今,是如今的鐘家。
鐘家派人來查,依靠微末法器造詣找到了人,人卻已經沒了氣息。
沒人能說明那是怎麼回事,居住的桃源彷彿突然成了吃人的怪物。
鐘家大公子嚴令封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隨之而來的,是接二連三的人失蹤,基本都是夜間,他們的屍首並不難找,甚至不像是有人動手傷害。
他們每一個人,都像是承受不住什麼,而就此反噬。
而靦南鎮最大的陣法,就是先祖守護族人的封印。
蘭心揮手指向場間眾人:“他們,全都是那些本該“死去”的人們。”
聽到這裡,沈見碌已經開始背後冒冷汗:“為什麼?”
蘭心說:“鐘家把他們全都埋葬處理,但是他們卻都在七天以後醒來,身體轉化為如今形狀,體貌氣血,已經不算常人了。”
沈見碌皺眉:“那你指的劍尊所欺騙的……”
蘭心偏過頭看他,神色悽然:“我們的先祖,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劍尊答應他,等他修補好神器,便一同封印入口。但是百年前,先祖的命燈滅在了入口。”
沈見碌:“!”
命燈和命盤不同,上輩子他被景長老陷害就是為了換命盤來混亂劍尊對徒弟的判斷,命盤可以一定程度反映一個人的生平,命燈則比較單一。
修士幾乎都有命燈,一經點亮,除非生命危險才閃爍,人死即燈滅。
蘭心抬頭看向諸多孔隙的天空:“我家世代掌管祭祀,先祖的事跡,我們也最先感到遺忘。我家祖輩為了抵抗這不知名的力量,將它刻在了身上,一張人皮,代代流傳。”
聽到此處,沈見碌難免感到悲哀,不單單是蘭心族人,還有這場間怪異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