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正邁步進來,繞過屏風,皇帝端正地坐在床上,皇後站在一側,院正上前行禮。
先把脈。皇帝的眼神漂浮,看看這裡看看那裡,最後看向院正,兇神惡煞,兩息後,皇後輕輕咳嗽,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最後哼了一聲,閉上眼睛。
顏執安莞爾。
院正不知診脈的間隙裡,皇帝與皇後已較量過一回,他收回了手,這時,皇後上前,捲起皇帝的褲腳,道:“腿浮腫了。”
“昨日行走過多,這幾日莫要走動了,好生養著。”院正憂心忡忡,皇帝的腿疾讓人十分憂愁,偏偏皇帝不是安分的性子,屢屢勸說,都當做耳旁風。
他不敢與陛下說,便轉身與皇後說話,這時,皇帝睜開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卿有話為何不與朕說。”
皇帝板了面孔,恢複往日的面容,嚇得院正抖了抖,皇後適時開口:“院正隨我來。”
兩人來到殿外細說。
暮色四合,雨後的秋風添了冷意。
院正說道:“前兩次的刀傷已然傷及筋骨,陛下身子本康健,若是尋常人,未必會恢複得這麼快,奈何陛下政務繁忙,無法得閑。臣那是那句話,急不得慢慢休養。皮肉傷容易恢複,筋骨傷,不是那麼容易複原的。”
絮絮說了半刻鐘,皇後認真聆聽,最後提一句:“勿要多用力。”
皇後看了他一眼,道:“記住了。”
“祭酒留的藥材還在,先藥浴,臣明日來施針。藥便不喝了。陛下喝了近半年的藥,是藥三分毒,接下來,臣開些藥膳。”
皇後不耐他的說辭,“院正,我且問你,你可有幾分把握讓陛下恢複如初?”
“傷其筋骨……”院正愧疚,“臣沒有把握。”
“那便著召集名醫來替陛下診治。”皇後說道。
院正面露難看,皇後說道:“不是我有意讓你難看,我只想陛下身子早日恢複。”
“殿下,臣鬥膽說一句,原祭酒也屬杏林精湛者,她與臣想一致。”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未必沒有精通此道者。”皇後不肯放棄,“你與山長醫術精湛,只能證明你們暫且無法,不代表旁人不行。”
皇後堅持,院正也無奈,罷了,不與皇後爭。
皇後入殿,皇帝仰面躺在床上,聞到動靜,立即坐起來,面露忐忑,“怎麼了?”
“沒說什麼。”顏執安不說院正的話,伸手去扶她,順勢道:“去泡藥浴了。”
循齊緊張地打量她,察覺她眉眼不展,嘴角平和,這是她不高興時的模樣。院正與她說了什麼?
不快的氣氛散開,循齊沉下臉:“你傷心了?”
“沒有。走了,泡過用晚膳。”顏執安壓下心口不快,示意她快些起來,道:“走啦。”
循齊沒有動,帶了自己的脾氣,顏執安催促道:“再不去,天色就晚了。”
“你不高興,成親第一日就不高興,日後就會常常不高興的。”循齊開始翻出來自己的規矩,一本正經地說:“我們日後長著了呢,旁人讓你不高興了,我自然不能饒恕。”
聽著她霸道的語氣,顏執安笑了一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犀利,格外生動。顏執安說道:“你讓我不高興了,怎麼罰你?”
“關我什麼事兒?”循齊莫名。
“你的鈴鐺呢?”
循齊狠狠一顫:“什麼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