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充耳不聞,甚至不在意心腹的惶恐,睫毛都不顫一下,靜若木人。
心腹絮絮叨叨地說著今日的事情,今日一鬧,誰都知曉右相乃是雙生,上官家殺一留一,至於她是誰,眾說紛紜。
心腹說了一番,牙齒打顫,再觀主子,依舊不聞。
“你且退下。”右相吩咐,囑咐她:“陛下不問罪,便無妨。”
陛下如何問罪呢?她從入朝開始就是上官禮,入朝的人就是她,與阿姐無關。
阿姐那樣的性子,怎麼會入朝呢,她寧願躲在山林間,都不肯來見自己。
心腹退下了。
右相手中的魚餌始終沒有魚來咬鈎,等啊等,等到黃昏,有人怒氣沖沖而來。
“你到底是誰?”
右相睜開眼睛,握著魚竿的手指蜷起,隨後,將魚竿放下,站起身,眼神淡漠,“我是誰,你不清楚嗎?父親。”
上官泓被她眼神的殺氣逼得後退一步,她慢慢問道:“阿姐死了,你傷心嗎?”
“你……”上官泓啞口無言。
“你怎麼會傷心呢?你覺得我不詳,阻礙了上官家的氣運,待我一出生就讓人埋了。如今,害怕了嗎?”右相朝父親走近一步,“既然戳破了,我便來告訴你,我是來報仇的。”
可惜被循齊打亂了。她不能死,她得看著循齊登基,看著阿姐長大的孩子成為明君。
再等等。
上官泓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面上,“你得上官家的助力才有如今的位置,若你不是上官家的人,陛下當年為何看中你。你如今來恨我,過河拆橋。”
右相淡然道:“是又如何?你不做人,我為何要做人呢?我不僅要你死,還要你斷子絕孫。”
她幽幽笑了,笑容卻如往日般溫柔,“別害怕,你最後死。你與太子結親,也是因為我。沒有我,憑你之力,如何將讓上官家重回世家頂流。父親,你鬥不過我的。我孤單一人,阿姐已死,我怕什麼呢?”
阿姐死了,她不怕了。
當下,湖面上輕拂過一陣風,兩人靜默了片刻。
上官泓怒火中燒,堅持道:“我是你的父親,我可以去告你。”
“無妨,你去告呀。”右相渾然不在意,“你埋過我一回,毒殺過我一回,陛下都知曉,你覺得陛下如何判呢?”
若沒有循齊,她不敢這麼快揭露,如今有循齊,她還怕什麼呢?
循齊比她更不要命。
她繼續說:“昭惠公主是阿姐養大的孩子,你知道嗎?她是阿姐的養女,她有多恨你,你應該很清楚。其實不用我動手,昭惠公主就可以弄死你。你該怎樣讓她滿意?”
循齊今日敢一襲白衣攪和他家的定親宴,日後就敢毀了上官家。
上官泓渾身麻木,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日的地步。
昭惠公主簡直就是上官家的剋星。
“父親,您該回去了。”右相懶於言語,“該說的都說了,您回去罷。”
上官泓拂袖而去。
右相繼續垂釣,若不是微腫的臉頰,旁人只當無事發生。
然而,上官泓一出門就遇到閻羅。循齊一襲白衣,坐在馬上,幽幽看他,“孤就知道你會來找右相麻煩。”
“殿下。”上官泓嚇得魂不附身,道:“既然我長女養大你,你也算是上官家的孩子。”
“別與孤套近乎。”循齊不上當,“無雲,綁了,丟上馬背。”
上官泓大驚失色:“你幹什麼,我是右相的父親,是鎮國公,你想幹什麼?”
循齊坐在馬上,意氣風發,華貴無雙,“在我這裡,你連狗都不如。”
狗都知曉護著崽子,上官泓做了什麼?
埋一回殺一回,算什麼的東西。
循齊揮揮手,無雲將人綁起來,丟在馬背上,堵住嘴,上官家的下人嚇得慌忙回去報信。
“右相、右相,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