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人扭過臉不肯言語,小胸膛起起伏伏,顧沉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又哭了。
得,有用的話一句聽不著,就撿著一兩句曲解,狂鑽牛角尖。
這家夥簡直是上天派來專門制他的。
想自己從小就被教導不能被人摸清真實意圖,遇到顏瑜後已經努力袒露真實情緒了,結果,只要不是把話攤開了揉碎了說,這人就能全當你沒說。
“乖,別哭了,我們好好談談。”顧沉白抹了把臉,下了狠心,彎腰來哄。
“你嫌我哭的醜,那你別看。”顏瑜用胳膊擋住臉。
沒事的時候,又乖又寶寶的,一嫌棄他,就說他是木頭。
“我什麼時候嫌棄你醜?”顧沉白仰頭看向臥室上方的吊燈,只覺得又大又圓,像口深鍋。
“你有,每…每次…我哭完要抱,你…你都不肯,非…非讓我上…上杆子。”
顧沉白摸了摸鼻樑,確實有這事,不過那不是見小物件張開手臂粘著他要抱太可愛了就多逗了一會兒嘛。
他摸上魚胸脯給魚順氣,難得誠懇道:“從沒覺得你醜,反而越看越好看。”他拉著顏瑜細瘦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左胸膛上,“說你遲鈍,你還不承認,都這麼久了,你難道一點沒發現我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
顏瑜把自己拱在抱枕下面,耳膜鼓脹,他的手和唇對顧沉白的身體再熟悉不過,哭紅的臉頰緋色更甚,指尖傳來的震顫感越來越強,黑暗中的顏瑜不由睜開了眼睛,掀翻抱枕,直愣愣地看著心上人。
“還沒發現?”顧沉白無奈了。
顏瑜調整了姿勢,把耳朵貼了上去。
見人摟著他聽了半天還是沒給反應,顧沉白也有點急,“你要是敢問我是不是心律不齊,我就掐死你。”
“你別吵。”顏瑜用另一手摸上了自己的。
顧沉白還等著迎接兩情相悅的袒露心聲呢,結果先在胸口上迎來兩汪水漬。
“哪有男孩子像你這麼愛哭的?”顧沉白沒找到紙巾,把被子的一角折了折給自家笨魚擦眼淚。
“你真喜歡我?”顏瑜此刻乖得不行,任由顧沉白擺弄,他有點恍恍惚惚,分不清現實夢境。
“假喜歡,是心律不齊,你別信。”顧沉白沒好氣地道。
哪知顏瑜垂低腦袋輕輕點了點,“我就知道是出幻覺了。”
顧沉白一個手滑被角差點戳到顏瑜嘴巴裡,“顏瑜,等這次回京城,我帶你去看看精神科吧。”
“你也覺得我會被遺傳嗎?”顏瑜的內心更絕望了,感覺和心上人一點在一起的希望都沒有了。
“我真是服了。”顧沉白當下有點不想哄了,“你天天揹著我在家到底看了些什麼雜七雜八的!?”
男人抓狂的語氣,讓顏瑜品出了點不對勁,在一起這麼久,顧沉白可從沒有如此氣急敗壞過,可他就是有點不敢相信。
顧沉白見自家這笨魚又傻乎乎歪頭看他,就知道指望顏瑜自己想明白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他家這笨蛋,太在乎他了,在乎到關於他的一切都喪失了思考能力。
顧沉白長這麼大,從未自卑的活過,他確實不理解顏瑜這樣全身心喜歡他一個人的心情,可是他知道在情侶關系中把喜怒哀樂繫於另一個人身上,並不是羞恥的事。
只要深愛,必然在意。
唯一的差異是人與人之間的表達方式。
他從小就習慣性拐著彎說話,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都無法輕易肯定一個人,這種所謂務實,實際上是打壓式的思維模式是從父輩一代一代延續襲來的底色,而顏瑜最缺乏的就是肯定。
其實這問題,早在第一次去見顏瑜雙親時就留意到了,那時他還不成熟,以為顏瑜的膽小是源自於承擔家業學業方面的迷茫,所以他竭盡所能安排好顏家的一切,不想讓小家夥對未來太過於擔憂。
後來隱約察覺到顏瑜溫順外表下對他極度的依賴,怕對方覺得彼此的關系太不對等,他同樣對顏瑜敞開了一切行程,希望透過實際行動給對方反饋,他們是一體的,甚至因為抗不過異地的思念把顏瑜弄到身邊實習。
只是這些他所謂的破例,在顏瑜心中比不過一句實實在在的認定。
顧沉白轉念間,想明白了一切,把滿眼都是他的小家夥重新擁在身前。
“你啊,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了,我是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包括我們的第一次,不是你強迫我,是我順水推舟,我後來那麼說只想給你一個教訓,不讓你以後再碰酒精,更何況我也不喜歡你跟我之外的人要好。”顧沉白語氣艱澀,這樣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心意對他來說很不自在,可當顏瑜的眼眸一點一點泛起微光,他覺得這些話多講幾次也不是不行。
他低頭親吻顏瑜細軟的發絲,輕輕摩挲細受手腕上的青瓷平安扣,“我已經很久沒想起你哥哥了,以前想起的時候,總想著要代替他看顧好你,可不知從何時起,我覺得你就是我的責任,我想對你好,想看著你沒有煩惱,這心情與任何人無關,是我單純的想讓你無憂無慮陪在我身邊,就跟你每天在家都想著我一樣,我也每天都在想你,哪怕我們早上才分開,哪怕我們之間只有客廳和書房的距離。”
“我就說平時根本推不動你,怎麼可能喝醉了就把你醬醬釀釀。”顏瑜的內心被狂喜佔據,挪啊挪,終於如願擁住男人勁瘦的腰,聲音委屈極了,“可是我想你的時候,再忙也會想貼著你啊,你忙起來都不理我。”
顏瑜承認自己嬌氣,他就是不開心每次要親親抱抱的時候,顧沉白不肯痛快答應他,總刁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