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了口氣。
“其實也有歡喜的時候。”
比如這幾日。
“我真的很羨慕你們。”
姬伯玉說著,竟生出幾分感慨。
“阿翎姑娘雖然沒了記憶,心智也變得如小孩般,可她滿心滿眼都是你,總是跟著你,視線從未離開半分。
而霜姑娘呢,我對龍不太瞭解,卻也明白鱗甲對於水族意味著什麼,缺失了部分護體鎧甲,便是多了個弱點,也意味著打鬥時死亡機率會增加,可你說舍便舍了,聽阿珏說沒有一絲猶豫。
若能遇到如你們這般不計生死的情誼,伯玉也願拋開一切相護相守。只是說來遺憾,我是家族長女,生下時便被歃血立誓此生不得離開北荒,此生怕是遇不到能讓我託付終身的伴侶了。”
“不得離開北荒?”
凜霜再次確認。
“你?”
據她所瞭解,出生便立下這規矩的,要麼出身便被奴契約束,要麼是血統純正的神族後裔。
若是後者,整個北荒怕也找不到三支,又怎麼會縮在這小小市集處。
若是前者,她並未看出姬伯玉有奴契的烙印。
況且對方是奇肱國人。
“奇肱的神族血統已被雜化,所以三百年前才成立國度維系子民的忠誠,可奇肱國也是北荒為數不多廢掉奴契的地域,為何要你立下這誓?”
“我的身份並不光明,或者說,我整個家族都讓王室嫌棄。”
姬伯玉說起奇肱國王室,如今的奇肱國國王是第一任,從輩分來說,與她父親同父異母,算是她的大伯。
“我父親是爺爺的私生子,我母親曾是最厲害的禦風師,性格卻也如風般不受拘束,生下我後便一走了之,還被扣上叛逃的罪名,很不湊巧,伏羲少主曾在我母親懷我的時候,說過子隨其母的預言,為護住我,父親不得不立下誓,除非我修為神境,否者此生不得離開北荒。”
“你母親後來又回來了?”
姬伯玉,姬叔珏,聽名字便知是伯仲叔季的行次,對方至少還有兩個弟弟妹妹。
聽了凜霜的問題,姬伯玉擠出笑。
斷線的風箏怎麼可能朝回落。
“沒有,父親又娶了一位鍛器師,後母待我極好,可惜也不長命,生下阿珏便去世了。我們姐弟三人各有所長,我擅長禦風法術,二弟精通鍛造,阿珏在馭器方面格外有天賦。”
“不知父親從哪兒聽說我生母還活著,用爺爺傳給他的玉風車從奇貨居買了訊息,只是還未來得及收拾出發,便因私自偷賣本國法寶的罪名捉拿下獄。”
“我那時正好在外尋風,因此躲過一劫,阿珏九死一生逃出來找到我,得知因果後,我們便去找奇貨居商量,他們也沒太為難我們姐弟,讓我們製造出一個能快速自由轉運載物的法器交換玉風車,就這樣,我們在這兒呆了三年。”
原來是這樣。
凜霜默默聽著,問對方有沒有想過走修行一路。
“若你達到神境的修為,便可以離開北荒,見一見外面天地的寬廣。”
姬伯玉答非所問。
“我們北荒人,雖說是神族後裔,可若修行達不到神境,便只有短短一千年的壽命,再加上北荒已經十幾萬年沒有出現天神,大家都不再關心修行,”
這些凜霜早有耳聞。
神祇殿的批判,說北荒之地早已墮落,舍棄大道,追求小道,辜負了神族後裔的血統,已經喪失了道心。
她再次確認:“那你呢?真的不想修行嗎?這或許是改變你命運的唯一選擇。”
“不了。”,姬伯玉搖頭,“我有家人,有朋友,眼前的生活是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都實實在在觸之可及,我更願意過好眼前日子,度過眼下的難關,不想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神旨。”
凜霜遺憾對方不嘗試便放棄,卻也理解姬伯玉的選擇。
談不上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