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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白的荷花池上浮了一層輕軟的煙霧,白衣烏發的少年握著少女纖纖素手,初時只是關心,漸漸的卻觸到了這一雙手與男子不同的柔軟細膩,溫熱如同細小的螞蟻鑽過手掌一直爬到了心底,撓的人起了異樣的感覺,那荷花池裡濃鬱的如同煙霧般的靈氣好似也滾燙起來,暈的臉上起了一層紅雲。
院子外頭乍然傳來的說笑聲忽然止住,斷斷續續的傳來倒吸冷氣的嘶嘶聲。
錦繡轉身,便見著月下仙人和錦覓蘅蕪以及饒郡幾人皆站在門口,吞了雞蛋一般驚呆的看著,她低頭看了看和潤玉交握在一起的手,淡定的抽了回來。
但私心裡覺得還是要解釋解釋,若不然,明日還不知要傳出多少個版本,她雖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但做個女仙還是要愛惜自己的名聲。
但不及她說,潤玉卻開了口:“今日蟠桃大會,不想我璇璣宮倒是熱鬧,有幸能得幾位大駕光臨,不知可是有要事?”
錦繡覺得這話說的雖然一本正經,但卻能叫人浮想翩翩,再待開口,回過神的月下仙人又十分興奮的搶了先,因為忽的深覺這個侄兒十分的出息,說起話來就帶著幾分誇贊幾分自豪:“哎呀,見你和菡萏都走了,錦覓不放心,老夫一想也不放心,蘅蕪和饒郡亦不放心,因此同來看看,不過如今瞧到是多慮了!”
饒郡和蘅蕪立刻隨著連連點頭:“不放心,不放心!”
錦繡嘴角抽了抽,到底是不放心她還是不放心看不上大戲?
錦覓到是真心的,有心和錦繡說上兩句,卻被月下仙人幾個連拉帶拽拖走了,隱約還聽得月下仙人諄諄教誨的聲音:“你年歲也不小了,當和你姐姐好好學學……”
這一群人呼啦啦來又呼啦啦去,錦繡的解釋到底沒說出口,她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潤玉,手一揮憑空隔出個素面的屏風,隔著屏風淡淡道:“我也乏了,大殿自便。”
潤玉到是一貫的溫和好脾氣,彷彿有著用不完的耐心,並不計較錦繡的過河拆橋,一招手,管事的仙伯一諾立刻搬來了桌椅文書擺在這荷花池邊,到像是怕誰聽不見般大聲道:“殿下一貫喜歡在外面辦公,這都好些日子沒出來了。”
錦繡氣的胸口一噎,有心搬進去,但覺得這般自己落了下乘,便賭氣直挺挺的在榻上躺下,閉著眼心裡將潤玉狠狠的問候了一遍,不想到尋到了個入眠的好法子,眨眼就睡著了。
潤玉的筆下微頓,唇角不自覺地有了笑意,身旁的一諾難得瞧見自家殿下如此發自真心的笑容,頓覺自己實在是仙伯中最會侍候人的上等仙伯。
身後的太陽潑墨一般洋洋灑灑淋漓盡致發揮著溫度,將這寂寥地院落也照的溫暖璀璨起來,錦繡這一覺少有的睡的踏實,恍惚中覺得有些熱,但很快又舒服起來,待得醒來日頭已經偏了西,自己正躺在寢殿的大床上,她睡的迷濛,瞧見泱泱在忙,隨口問了一句:“可是泱泱搬我進來的?”
泱泱說了什麼她也聽的不甚清楚,起了床些微梳洗,吃了泱泱做的飯,覺得精神不錯,便在院中開了幾片地,種了幾樣花木,她一向是喜歡花草的,屋子周圍皆是繁花,似這般清冷的地方到是第一次住,她到也沒有做客的自覺,動的別人家的地盤也沒想著跟主人打招呼,待得收拾好,估摸著白澤也該走了,他們南邊的人,向來喜歡寒冷,天宮這般溫熱,他必也住不慣,這樣一想才覺得自己對白澤竟然還這般瞭解,雖有些沮喪,但也解釋的過去,畢竟幾千年前也喜歡過不是?
她洗幹淨手,招回了泱泱,一個人爬上雲頭,往十三天而去。
天界三十三天,傳聞第十三天中皆是六界網羅來的奇珍異獸,且景緻清幽出眾天界神仙若要坐騎皆是從那裡獵的,她雖來這天界有幾日了,到是今日才得了空閑往這慕名已久的十三天去看一看。
她想去看看傳聞中可吞雲吐霧布雨下霧的神獸青鳥,因在六界傳奇裡見過一次,欽慕與青鳥低調卻華麗的外表以及強大絢麗的能耐卻一直不得見,卻聽幕江提起在這十三天裡或還有一隻。
待得從十三天的南天門進去,過了一道百丈高寫著十三天的石山,又在守門的仙官那裡簽了個到,那仙官拿過冊子挑剔的看了幾眼,待看到璇璣宮幾個字時,眼前卻一亮,壓低了聲音:“聽說大殿不喜歡仙娥,又改斷袖了?……”
錦繡到不知這話是從何說起,略想了想亦壓低了聲音:“我到覺得,殿下或許喜歡年紀大一些,口味重一些的……”
仙官瞪大了眼,卻忽的覺得自己挖到了更大的八卦十分的興奮,頓覺錦繡是個不錯的人,因此她往裡走的時候還好心的叮囑她:“若想玩,多待一會也無妨。”
真沒想到傳個八卦還能得此殊榮,她到是又學會了一招。
十三天確實是個好去處,雖則先花神的緣故這地方沒有真正的花木,但天上多的是清閑的神仙,終究還是想出了好法子,將術法附著在某些物件上,後埋在土中雲頭用靈氣滋養也幻出了一片錦繡繁華。
入目便是千頃荷塘,荷花皆是銀白色,鋪天蓋地而來,又有玉階懸浮於這荷花上蜿蜒而去,腳下是百丈的瀑布,五彩鳥和雲頭的的曼陀羅,池邊的八角亭,水中的水晶宮和悠閑散步的飛禽走獸,仙氣繚繞,美不勝收,所謂瑰麗,大致就是如此。
天界富饒可見一斑。
早知道這地方這般好看,到該早些來,她從雲頭下來,又過了一處姬玉露遍開的幽僻小徑,見著幾只在下面悠閑打瞌睡的紅狐貍,見著她皆慵懶的睜開眼瞧了瞧,有一隻甚至跟上了她,她瞧著可愛便也沒擋著,在一轉,豁然便見著一株遮天蔽日層層疊疊不知多高的婆娑樹,在和風中舒展著枝葉,散發著瑩藍的光芒,她活了七千多歲,竟然從沒見過如此氣勢磅礴的樹,如同一尊神巍峨雄壯不可侵犯。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果然天界富饒!
連一顆樹都如此富饒,她起了興致,打算順著那粗壯的樹枝向上攀爬,看看站在高處看到的會是什麼景緻,卻忽聽得身旁傳來個冰雪般清冷清脆的聲音:“婆娑樹是仙界聖物,仙子最好還是別上去。”
這聲音聽得她好像是被誰在衣裳裡灌兩把冰雪一般,激的她打了個哆嗦!
明明十三天上沒有人,明明白澤不喜溫熱,該回去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一時十分後悔自己來十三天的舉動,悔的真想朝著那婆娑樹撞上幾下,但悔則悔矣,今個卻是實打實的真見上了,她不願見白澤,多少也因為心裡的愧疚,畢竟起初的時候她騙了白澤,演的是一出戲,且為的這一出好戲,老帝君後來是有重謝的,也因為後來醒悟過來又想起他的不該心裡又是記恨著的,這幾樣情緒糾結在一處,叫她聽見白澤的聲音渾身一時冷一時熱,十分的不舒服,只想著快快離開。
但她畢竟是幕江教匯出來的,怎麼也不該墮東荒的名頭,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煩擾,嘴角挑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轉身看向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