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爺又是一聲長嘆,喃喃道:“自作自受吶……”
不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秦家。
幸好風雲湧動,一時還卷不到這座深宅裡頭來。
更慶幸,終於有人來插手這件事,為了救他們,也為了救其他人。
“秦大人。”沈青青側身坐在秦老太爺身前花圃的圍欄上,從這個方向,恰能看到池塘,“您造起的池塘很美,那些香草和藤蔓,多是從魏伯那裡採買的嗎?”
秦老太爺哆嗦著手輕拍沈青青一下,連連點頭,“多謝……您。”
他年輕時家道中落,流落到村野居住,結識善於栽花的魏伯;後來步入仕途,仍與魏伯有往來,便是在南北年間,在魏伯那處見過幾次這女郎,後在官場上,旁人指給他看,說那便是從北都回來的桐廬公主。
現在站在他面前,向一道陽光般映亮了他昏花的老眼。
這名為希望的孩子。
秦老太爺伸出手,放到沈青青攤開的手掌上,扭曲的嘴角擠出一絲笑,點了點頭。
沈青青同樣報以一笑,握起拳,將手慢慢收回袖內。
秦玄海不解地來回打量兩人,他們如此故弄玄虛,似乎授受了什麼重要物事,但他在一旁看得清楚,根本沒有。
什麼都沒有。
“告辭。”沈青青向秦老太爺行了禮,走出院門。
老僕在身後掩上門,零零碎碎地說著話,拖著一把笤帚走遠。
“娘子接下來打算如何?”秦玄海兜著衣袖,他十年來辦過大小案子無數,但從來沒哪個時候,袖中的證物讓他覺得重如玄鐵,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拽得彎下腰來。
“顏晗尚未回來,我去陸家尋他。”沈青青四下一望,笑道,“前面便是府中側門吧?我從那裡出去便好。”
“可是……”秦玄海來不及阻止,見她已提步往小門去,忙追過去,“平江城中只怕不……”
秦玄海目瞪口呆地看到一道黑影霎時從自家屋簷上掠下,聲音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急道:“青娘子!小心!”
沈青青向旁避開,卻另有一人從街道那頭沖來,一把將她推開。
一枚金屬物件從沈青青袖內跌落,砸在青石地磚上,跳了幾下,錚然作響。
秦玄海這時全然忘了自己安危,一個箭步沖出側門,擋在沈青青面前,顫聲問道:“青娘子,您……您沒事?幸好方才陸十一郎沖過來,否則……”
秦玄海一頓,默默看向失魂落魄地立在街心的陸庭,心中不禁犯嘀咕,顏晗去陸府尋陸庭,陸庭怎麼反在這裡?
“不妨事。”沈青青露出一個閑閑的微笑,抬起頭,“秦大人,你看,是誰來了。”
秦玄海抬起眼皮一看,顏晗策馬當先而來,對面巷子裡走出少說十餘人,領頭的是提刑司中領隊簡文。
“顏大人!還有簡文,不過你不是該當班在府裡看守池塘?”
簡文一抹鼻頭,打個哈哈,“陳隊給我代班呢。”
說罷,他一抬手臂,指向被堵在中間的黑衣人,“弟兄們,上去捉拿疑兇。”
“陸十一郎。”黑衣人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張生面孔,惡狠狠地瞪著陸庭,“先前約定之事,你先行反悔不說,還來壞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