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重新歸於寂靜,就像是之前的殺戮只是一場幻覺一般,斷崖之下的江水洶湧澎湃,水聲咆哮,宛若吞滅一切的猛獸,一輪清月掛在黑沉沉的空之中,讓人感覺無邊的寒冷。
縱然薛鄴巖有一身高絕的輕功,可惜在跳崖之時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墜落的慣性讓他空有一身武藝,卻絲毫不能施展,只能任由身體下落,“噗通”一聲落入冰冷的江水之鄭
與此同時,原本刺殺三饒黑衣人卻悄悄回到了兵器製造廠之中,空曠的廠中,赫然多了一抹挺拔的身影。
他斜靠在廠內高大的柱子之上,衣著華貴,與人去樓空,悽慘荒涼的兵工廠格格不入,他的臉隱於黑暗之中,讓人看不太真牽
“主人。”黑衣頭領不假思索,跪倒在他的腳邊。
男子慢慢蹲下身來,剛好能夠與跪下的頭領平視,他的眼中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有的只是彷彿塞北高原上積年不化的冰雪般的冷酷,“聽晟王與徐臻都跳崖了?”
他的聲音與他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聲線溫柔,語氣裡似乎還帶了一絲沒有睡醒時候的慵懶,可是在黑衣頭領聽來,卻是讓他不寒而慄,就連後背的衣服也被緊張的汗水浸溼了。
“是……是的……”頭領嚥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回道。
男子好似不太滿意他的回答,眉心微蹙,右手手指輕輕抬起黑衣頭領的下巴,迫使頭領不得不與他對視,可他話的語氣又是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落崖……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黑衣頭領在殺人時連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可是在面對男子時,總是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莫是擁有平日裡殺人不眨眼的氣勢了,見到男子他的腦海裡除了逃,便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
可他偏偏不敢逃,渾身冷汗淋漓,咬著牙回道:“屬下辦事不利,請主人責罰。”
“罰?”男子的聲音裡帶了輕快的笑意,緩緩放開撐著頭領下巴的手指,從懷中掏出一塊精美的絲帕,仔細地擦了擦手指,“晟王在長安的聲勢如日中,你們能夠逼得他跳崖,也是有本事的。”
話音剛落,手中的絲帕飄然落地,瞬間沾染上霖下的灰塵,再也不復方才的精美華麗。
男子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誇獎他們,可只有黑衣頭領明白,他這是生氣了,為了今夜的刺殺,他們已經準備了許久,原本以為能夠成功取下薛鄴巖的頭顱,可薛鄴巖此刻卻是生死不明,他們的計劃可以是功虧一簣……
男子依舊跪在地上,頭顱低垂,幾乎低到霖面之上,每次呼吸,都能夠吹起一片灰塵,嗆得鼻孔與喉嚨酥癢酥癢的,可他卻是大氣也不敢出,更別是咳嗽了。
男子思忖良久,沉聲道:“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將斷崖移平,也要把我給他找出來。”
男子哪裡敢什麼,當然是忙不迭地道:“請放心。”
此時男子周身的空氣突然冷凝起來,出口的話也不再是之前的雲淡風輕似的慵懶,而是帶了真正的殺伐之氣,“若是讓我看到薛鄴巖平安回到長安,那麼祭放他頭顱的位置就換成你的罷。”
“是。”黑衣頭領啞著聲音道,顫顫巍巍地起身,踉蹌而出,對著外面等候的人下了命令:“去找!”
而後,昏暗的夜色中,一抹華麗的身影悄然離開了廢棄的兵工廠,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
徐臻拉著陸墨北跳下斷崖的時候,心裡其實是帶著必死的想法的,那一刻,他甚至沒有害怕與驚懼,只是想著能同陸墨北一起死了也是挺好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最起碼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
從那麼高的懸崖跳下,他只覺得身子輕飄飄如柳絮落下,下意識地握住了陸墨北的手,可他卻不知,陸墨北的另一隻手攥緊的卻是宋凝。
方才千鈞一髮之刻,陸墨北來不及考慮太多,拉著宋凝一起跳下了斷崖,繞是宋凝沒有肉體,此刻也被懸崖凌冽的風颳的面頰生疼,慌亂之中,她只來得及看到陸墨北身上的血跡暈染開來。
而後,兩人一鬼落入了崖底的江水之中,寒冷刺骨的江水沿著口鼻而入。
宋凝下意識地閉了眼睛,在一片恍若混沌初開的黑暗中,她的耳邊隱隱約約迴盪著一個女子的聲音——
“宋凝,你去死吧!”
緊接著,刺骨的寒冷如同千萬根針扎入肌膚,宋凝猛地睜開眼睛!
這女子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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