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勸進書方上,那邊大王那裡就已經有封賞來了!”
父親的話傳到洪士銘的耳中,只使得他的心頭猛然一顫,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那勸進書根本就沒有遞出去,又那裡會有什麼所謂的“封賞”,而父親為何會這麼?
肯定是為了安撫他們四人。
如何安撫人心,高官厚祿這是必不可少的,對於曾經出任江南任招撫南方總督軍務大學士,對招撫江南立下汗馬功勞的洪承疇來,這一切用起來自然是輕車熟路,不過只是三言兩語,便將張勇、趙良棟、孫思克、王進寶四人的無不是感激涕零,大有一副必定為洪大人、為朝廷效死的意思。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洪士銘的眼中,只讓他的心思越發的低沉起來,在接下的時間裡,洪士銘只是睜著眼睛看著父親的表演,看著父親私授侯爵之位給他們四人,儘管在洪士銘看來,這所謂的侯爵之位,那李子淵必定會認下來,可是對父親如此越俎代庖未必不會沒有意見,這甚至有可能從此埋下隱患。
父親又豈不知道這些?
儘管洪士銘極力掩飾他心裡的憂慮,可是觀察細微的趙良棟依然發現了一些徵兆,心覺有些蹊蹺的他,只是不露聲色的與張勇等人一同敬著洪大人酒,可是他的心裡卻也暗自留了個心眼。
在他們四人再次告辭之後,早就憂心如焚的洪士銘,立即出言問道。
“父親,如此私授爵位,他日即便是大王加以承認,心中對父親恐怕也必存芥蒂,如此……”
不等洪士銘完,洪承疇卻看著他無奈長嘆道。
“你以為為父不知?可是,現如今,為父又豈有其它的法子,他們四人皆手握重兵,又豈能不盡力安撫……”
見兒子一副憂心如焚的模樣,洪承疇又展顏笑道。
“士銘,你無須擔心其它,勸進的摺子為父已經命人快馬加鞭送過去了,而且也在信中對此事加以解釋,你不用擔心其它,那李子淵是當世梟雄,又豈會因失大……”
儘管從未見過李子淵,但是洪承疇卻很瞭解他那種饒性格,就像當年的皇太極一樣,為了能夠服他洪某人,甚至不惜以妃子侍奉他,對於那些梟雄來,他們為達到目的從來都是不擇手段。如此,又怎麼可能會在乎他提前安撫的舉動。
但洪承疇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他算漏了自己的兒子!
儘管洪承疇壓住了雲南的訊息,使得長沙幾乎無人知道吳三桂兵敗的訊息,但是對於洪士銘來,自從知道了這個訊息後,他便處於惶恐不安之鄭
先是吳三桂兵敗,再到父親不惜私相授受他人爵位,所有的這一切,在他看來無疑就是“自尋死路”。作為洪承疇的兒子,洪士銘很多地方都與父親相似,如果與父親有什麼不同之處,就是他更惜生,也更知順應命。
兩年前,幾乎是在明軍佔領武昌的訊息傳到京城,在京師任禮部主事的洪士銘,就立即做出了南下的決定,那個時候,在他看來,滿清的氣數已盡,自然無需為其盡忠。
最終,一切就像他料想的那樣,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看似不可一世的滿清就倉皇逃出關去,逃到了陝西苟延殘喘。
順應命,這四個字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不容易,一個最簡單的也是最困難的地方就在於,這命在那?
命在何處?
若是人人都能順應命,父親又豈會押錯籌碼?
投降滿清,已經讓父親不為世人所容,或是這一次父親再押錯了寶,到時候這下又豈還有容得下洪家的地方?
底下有沒有容得下洪家的地方,洪士銘不清楚,但是他可以肯定一點,如果他不能夠早做選擇的話,這底下勢必沒有能容得下他的地方!
“吳三桂敗了!”
張道澄猛的站起身來,他用驚愕的眼光看著洪士銘,知道其所言必定不是虛言。
“他真的敗了?”
“敗了,而且十幾萬大軍損失過半!”
洪士銘添油加醋的道。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軍心散了!”
洪士銘盯著張道澄道。
“人心一亂,昆明自然守不住了!”
他的這句人心一亂,只使得張道澄的心頭頓時為之一慌,他瞧著身上的大明官袍,失神了好一會,才道。
“我、我等也是大明官,為,為何沐王還要如此步步緊逼?”
“大明?”
冷笑著,洪士銘反問道。
“你以為,京師的那位還要多長時間,就會登基稱帝?”
“這……”
洪士銘的反問,讓張道澄的心裡“咯噔”一聲,整個人頓時變成了啞巴,作為洪承疇的親信心腹,他自然知道李子淵等不了多長時間,也許新年過後就會登基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