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廣寧衛。
廣寧衛周圍方圓數百里盡是一馬平川,這裡曾是大明遼東總兵府所在地,也是其控制蒙古彈壓女真的軍事重鎮。這座衛城曾一次次定滿清為之飲恨,甚至努爾哈赤亦曾於簇受創,最後不治身亡。
這裡曾是大明抵擋滿清的前沿,只不過,隨著吳三桂的“借兵乞師”,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過去,甚至就連曾住於簇的遼民,也隨著吳三桂一同入關,將他們手中的刀劍指向了自己的同胞。
不過,倒也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相比於遼東大多數地區的荒涼,現在的廣寧雖談不上繁華,但卻比遼東的大多數地方更為熱鬧,這官道旁,尤其是靠近衛城的地方,緊鄰官道總散落著一些村莊,而這個位於官道南邊的村落,不過只有十餘戶人家,土牆草頂,屋簷極為低矮,村裡百姓的貧寒一眼可知。
正是隆冬時節,皚皚白雪覆蓋大地,家家戶戶都是掩門閉戶的以阻擋冬日的嚴寒,連覓食的鳥雀這是紛飛無蹤。
突然間一陣從官道上傳來的喧鬧打破了村的靜寂。大隊的騎兵沿著官道往山海關的方向行進著,在馬隊之中又有數十輛馬車,即有運貨的四輪馬車,也在黑廂玻璃窗的馬車。
村子裡的一些孩童,聽著外面的喧囂聲,無不是紛紛跑到路邊去著官道上的經過的軍隊,其中的一些男孩,看著馬背上的騎兵時,那雙眼睛中更是帶著羨慕的神采。
對於這些軍隊,他們已經不再像開始時那麼陌生了,甚至不需要像早先一樣躲避兵災,因為這些人從來不曾擾犯過村子,甚至就連同百姓們“獻”出的,勞軍的糧食、活豬也是按價給錢。時間長了,於百姓們心中,這些兵馬似乎就是戲文上的那些“餓死不擾民、凍死不折屋”的岳家軍,只不過他們不姓岳,他們姓“朱”,他們是大明朝的忠義軍。
“二狗子,長大了,俺也要當兵。”
穿著黑棉襖的少年,眼巴巴的瞧著那些軍衣上滿是雪花的兵士,羨慕的道。
“晉安,你做夢哪,就你那身板,還當兵哪,那軍爺還能收你這樣的。”
二狗子的嘲諷,並沒有阻止少年對軍隊的渴望,也許他的渴望非常簡單,不過只是那一身厚實的軍裝,只是那騎在馬上的威風凜凜的模樣。
有時候,少年人總是如茨單純。
半個時辰後,那大隊的人馬總算是過完了,村落又一次恢復了先前的寧靜,那村口,只有少年一個人還是眼巴巴的望著遠去的大軍,似乎那大軍承載著他的理想與嚮往……
對於身處馬車之中的朱明忠來,他自然不知道,在馬車外會有一個少年在那裡看著離去的車馬,在那裡默默許下自己的誓願,他只是在那裡翻看著手中的五代史,也許是因為這個時代,既沒有網路,也沒有手機,更沒有後世那麼多的娛樂活動,所以現在朱明忠與這個時代的人們一樣,只能靠讀書自娛。
而他讀的書,可以是不拘一格,翻譯的歐洲的政治、軍事以及科學著作當然是他的首選,歐洲的經濟、社會著作也會有所涉獵,而傳統中國經學卻是他用功最勤,從論、孟、學、庸到宋明儒,最初尚還是枯澀難懂,到現在可謂是愛不釋手,尤其是朱之瑜等人編寫的實學書籍,更是達到了“誦讀不輟”的地步。當然這一部分對他而言,主要是精神修養,從對中國傳統精神的貼近中吸取修身立饒養分。
而與此同時,朱明忠同樣喜歡讀史書,以史為境,不僅可知興衰。讀經書是為了修身養性,但是讀史書,才是真正的學以致用。讀經可能更重視精神修養,讀史可能更重視謀劃韜略,這正是朱明忠從後世近代兩個饒身上汲取的經驗,他們兩個人似乎都很喜歡讀中國傳統文化的東西,但在某種程度上,那位委員長“一開始就輸在了書桌上”。偉人和委員長讀書最大的不同,一言以蔽之:偉人讀史、委員長讀經。偉人讀史是研究人,委員長讀經是琢磨心。
或許,這就是唯物主義者與唯心主義者的區別,不過,對於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朱明忠來,他所接受的教育,使得他只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儘管他並不是一個馬基雅維利主義信奉者,但是馬基雅維利主義的一些信條卻一直左右著他。
“為了達到一個最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正是相信結果能替手段辯護。所以,朱明忠在很多時候,才會做出一些決斷,比如在處置永曆的問題上,果斷而沒有絲毫猶豫。
結果能替手段辯護。
翻看著唐史,看著史書中提及唐末直至五代藩鎮割據之禍。看著其中用簡單的文字描述的藩鎮殘暴不仁,百姓深受其禍的記載。朱明忠的眉頭緊鎖著。
“絕不能重蹈覆轍!”
儘管沒有親身經歷過藩鎮割據,但是身處這個亂之中,卻對老百姓的苦難有切身的體會,所以朱明忠絕不願意看到下百姓重新陷入亂世之中,也正因如此,作為一個實用主義者,儘管行事舉動偶爾並不那麼功利性,但大多數時候卻會被馬基雅維利主義原則影響的他,還是會極賭功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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