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廷中立著的十幾位朝臣,這便是大明的朝廷了,當初在阿瓦的時候,在那竹城之中有大小官員百餘人,有錦衣衛數百人,而現在又有多少人?不過只剩下這麼十幾位朝臣,即便是錦衣衛,活者不過數十人。
大明的朝廷……如此,又焉能不出奸臣。
大明的朝廷要用人啊。
朱由榔甚至慶幸著那些人把摺子遞到他的案前,畢竟那些人中有不少人都是崇禎朝的老臣,他們大都是因為子侄事清被牽連流放至此,可他們本身卻是大明的忠臣,這樣的人不用,用什麼樣的人。
不過,朱由榔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聲這邊一落,那邊廷下諸臣臉色無不是紛紛為之一變,他們中的少數幾人,那臉上甚至流露出些許懼色。當了一輩子的官,打從朝廷被置於萬年之後,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畢竟誰都能看出來,皇上駐蹕於萬年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皇上與朝廷已經是他人榖中之物,對於這些經歷過阿瓦之難的倖免下來的朝臣來說,他們自然不願皇上“找事”,幾乎是在皇上話聲落下的時候,楊生芳便立即出言說道。
“皇上,臣以為,雖說正值國家用人之時,但這流於萬年之人,雖有忠義之士,但其聲名以損,若是我大明朝廷盡用此人為官,又何以令天下士民信服?況且,目下,淮王於清河、晉王與廣州市、延平王與南京、張尚書與南昌,其府中忠臣義士豈止千百,朝廷用人,自當首先取以忠義。”
“楊翰林所言極是,臣附議!”
眾人跟著一附議,朱由榔頓時傻了眼,即便是少數幾個大臣欲支援,最終也是選擇了沉默,且不說他們知道自己的言微人輕,說出來的話沒有什麼用,就是這些人出言反對的理由的也很簡單——取以忠義,若是連忠義都沒有,那取此人又有何用?
看著幾位大臣的反對,朱由榔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反對的這麼快,就像是早就商量好似的,好半晌他才說道:
“這……朕也就是隨口說說,既然大家都不贊同,那便算了吧。若是無事,便散朝吧!”
朝會就這麼一下散了,在朝會上似乎沒有商量出任何事情來,朱由榔想要任用朝臣的想法,也隨之擱淺了,儘管這朝中的六部尚缺,但誰都沒有主動提。似乎對於永曆君臣來說,即便是他們自己也明白,這朝廷現如今,不過就是一個擺設罷了。
“實在沒想到,皇上這麼快便忍不住了。”
接著從行宮中傳來的訊息後,鄭俠如的語氣顯得頗為平靜,作為萬年府知府,他的責任很簡單,就是“照顧”好朝廷。而這所謂的照顧,不過只是換個模樣的監視。
“皇上沒有耐性啊,這才幾天啊,便開始尋思著這些法子了。”
趙平躍先是一聲感嘆,然後又說道。
“哎,幸好朝臣之中沒有人和他一樣想亂來,要不然,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趙平躍的心底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來——當初“阿瓦之難”未免也太巧了吧,緬人為何要殺朝臣?若是當初緬人沒有殺朝臣,現在皇上身邊豈會又像現在這樣,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
莫非當初“阿瓦之難”還有隱情隱藏其中,那緬人當真是為吳三桂指使?若是吳三桂乾的,他又能落得什麼好處?
這件事,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就在趙平躍的心頭浮現出一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後背頓時一涼,那裡還敢繼續想下去,甚至就連那額頭也冒出了汗來。
當真是大奸似忠……
就在趙平躍分神的時候,只聽鄭俠平繼續說道。
“說起來,皇上也是明君,就是有時候會辦一些糊塗事,難得朝中有明臣,你說若是將來大明中興了,朝廷還朝的時候,這朝中的文臣武將都是朝臣,到時候,功臣往什麼地方擱?皇上啊,是一時間糊塗,到時候,難不成還讓諸王開府任何府官不成?到那時,這大明還是大明嗎?”
鄭俠如是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可是趙平躍起這會的心裡卻很亂,甚至突然感覺到有些可怕,這還是他第一次窺見其中的機密,第一次看到其中不聞血腥的陰謀,他甚至都尋思著,是不是應該離府種田得了,萬一要是把性命賠上,那可就虧大了,畢竟,這裡頭的事,委實太過嚇人。
什麼忠臣義士,不過就是欺世盜名罷了。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只聽鄭俠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