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原本浩浩蕩蕩一路南下的二十餘萬八旗精銳剛過黃河,開始的緩下來的時候,在清河縣的碼頭划過來了一艘從北方駛來的貨船,船老大對艙裡坐著的一僧一道說道。
“兩位師傅,這船到了清河城了,這船還要去上貨的碼頭,要不兩位便從這下船吧?”
艙中的今種點點頭。
“這一路上有勞施主了!”
隨即走出艙外,踏過跳板上岸,崔必東則在他的後面緊跟著。這一僧一道,兩個歲數相仿瞧著不過三十的僧道,總是會引得他人的注意,不過現在,崔必東已經不再擔心了,至少在這裡,他不需要再擔心因為沒有剃髮,被清虜砍了腦袋,從而不能完成老爺吩咐的任務。
儘管並不是第一次來清河,但是今種還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座有所變化的城市,在他以相對緩慢步履沿著石磴拾級而上的時候,他的雙眼偶爾會投向碼頭處穿著紅衣的兵卒,那是忠義軍的兵卒,即便是他們站在那裡,站姿態也極為挺拔,有如青松一般。
難怪忠義軍能屢克清虜!
在心底暗道一聲,今種同樣也注意到現在的清河似乎比之過去更繁華了一些,儘管不知道當年是否如現在一般,但是至少比他去年經過此地時,更加繁華些許。
“今種師兄,既然已經到了清河,小弟那邊尚還有事,不若……”
雖說只是初到清河,但崔必東卻已經顯得有些急不可耐,畢竟他是擔負著使命來此,是要與大明重新恢復聯絡。
“崔師弟何需如此急切?”
今種笑道。
“你我一路結伴南行,相逢便是緣份,恰好兄聽聞舊時好友正於衙署任職,不若讓其略盡地主之誼之後,你我再作分別也不遲啊!”
衙署?任職?
原本就要去衙署的崔必東自然沒有拒絕,在兩人朝著經略使衙署走去的時候,今種時而與其聊著天,時而打量著這清河,這清河確實比之往日繁華許多。而更讓他雙眼微紅的是這街上盡是多年不見的大明衣冠,儘管不少百姓不過只是剛剛蓄髮,但路上的男子所穿皆是大明衣,頭上所戴的或是幅巾,或是高皇帝所倡的一統山河巾。
前往衙署的路上,看著這滿街的故國衣冠,今種只覺得心情有些激盪,以至於在崔必東偶爾問他話時,他也只是點點頭,而不曾有絲毫言語,此時的他,整個人都沉浸在這久違的激盪之中。
終於,來到了江淮經略使衙署的時候,那衙署前的旗杆上,一面面帶著“明”字的日月同輝旗隨風激盪,看著那旗上的日月、朱雀以及那斗大的“明”,今種目中差點湧出淚水來,這是多少年未見的景象了,過去的十幾年間,不知多少次,這樣的畫面總會在他的心底浮現,直到今天,終於又重見大明日月天了!
“日月同輝,永照大明!”
心底默默的唸叨著這句話,今種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朝著那衙署走去,在衙署門前,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今種對門外的兵卒說道。
“勞煩代為通傳朱參議,小僧俗家名屈大均……”
對於故人求見朱參議,這些兵卒自然是早已見慣了,畢竟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清河投奔經略,而其中不少人皆與衙署官員有故。直接拿著拜帖送進了衙署。不過只是片刻功夫,只見一位穿著三品官袍的三十幾許的官員滿面喜色的迎了出來,不是朱大咸,還是能是誰。
“翁山老弟,你我一別……咦,你這是……”
滿面喜色的朱大咸瞧見屈大均一身僧袍,面上全是一副詫異之色。
“見過平臣兄,你我他日一別近十年,永曆四年,清虜再圍廣州,弟不意剃髮,只得削髮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