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炳然看得額頭冒汗,這哪裡是遺書,分明是用此惡毒手段,揭開彭芝平臉上已經薄如蟬翼的遮羞布。這女人毒啊,臨死都要羞臊彭芝平一把。
彭炳然折起遺書,就要往自己兜裡揣:“鄧局,我嬸孃胡說八道,這東西可不能落入別人之手啊。”
鄧柱銘道:“彭隊,遺書用兩塊石頭壓著,就擺在河堤人行道上,我們接警趕到現場時,遺書四周早已圍滿了人,很多人還在用手機拍攝。現在的自媒體狀況你也清楚,估計這東西早傳網上去了,能瞞得住嗎?你還是把遺書還給我,程式一走完,我立即把遺書交給彭芝平局長。不過你放心,我會嚴格控制接觸範圍,不會讓它擴散。我一到現場,立即便將遺書收在兜裡,很多現場民警都沒能看到。”
所言在理,彭炳然只得將遺書還給鄧柱銘。他問到鬱芳莉底是自殺還是他殺?雖說鬱芳莉的遺書明白寫著自殺,但彭芝平在工作中嚴厲不徇私,遭很多人忌恨,鬱芳莉遭受奸人逼迫陷害也未可知。
鄧柱銘說案情是否需要深入調查,或者是否別有隱情,目前不好說,但從現場勘察情況及初步屍檢來看,應為自殺無疑。
聊了一陣,鄧柱銘又回現場去了,彭炳然正打算給彭芝平打電話,彭芝平的電話卻先找過來了。他已接到公安局通知,在縣城的河裡發現鬱芳莉屍體和遺書,但他沒到現場,安排了一個馬仔到現場協助警方收屍。鬱芳莉的死活,彭芝平並不十分在意,只是鬱芳莉的遺書已在網上瘋傳,令他十分惱火,問彭炳然有沒有什麼辦法止住這股勢頭。
彭炳然說這就回局裡去找局長焦榮裡,讓公安局以案件調查需保密為由,立即向各大網站去函,要求停止轉載並刪貼,但效果如何,難以保障,因為大的入口網站有著能左右輿論的超強話語權,又是在外地,只要不違背法律,便奈何它們不得;本地本省的網站倒是好辦,只需一個電話便能搞定。
彭芝平又驚又惱又怒,直罵鬱芳莉是個敗家的臭婆娘,死都死了還要騷一波,不把他害死也要羞死,真是家門不幸!
彭炳然除開不時無關痛癢地安慰他幾句,只能保持傾聽者的角色,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彭芝平陷入痛苦的麻煩之中,躺在縣醫院裡的李正坤卻如沐春風,心情好到幾乎都快忘記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任務。
他又被送到美女護士姐姐——葛翠瑛所在的科室,葛翠瑛雖對他冷若冰霜,但繞不開自己的工作職責,必須來給他扎吊針、換藥。她戴著口罩、穿著輕綠色的護士服,在李正坤床邊走來走去,李正坤看著她露在外面的蓮耦一般的小手臂、穿著平底黑布鞋、套著薄薄肉色短絲襪的秀足,頗有些難以自持。
他乘間要拉她的手,被她嚴厲開啟,並怒目而視;她離去後,他一遍遍加她微信,均入泥牛沉海;撥打她電話也不接,後來聽筒中只傳來忙音,他知她已將他拉黑。在大橋工地三個月,他加不上她微信,打電話她也不接,但所幸還未將他拉黑,還能向她傳送簡訊,雖從未收到過回信,但李正坤相信她一定看了自己的資訊。可如今被拉黑,簡訊便也發不了了。
李正坤豈會被這小小障礙所挫敗,不是躺在醫院裡嗎,便一遍一遍瘋狂地按病床上的呼叫鈴,要是來了別的護士,便大喊大叫,非得讓葛翠瑛來,葛護士來了才肯罷休。藉口當然千奇百怪,一會兒說吊針滴快了,心臟跳,一會兒說床太高了,想調低一點,溜得葛翠瑛恨不得將手中的輸液瓶砸在他腦袋上。
葛翠瑛煩悶而氣憤,無法擺脫李正坤的糾纏,只得暗暗流淚,同事們也幫不了她,只能對她表示同情;護士長勸她暫且忍一忍,等李正坤傷好出院,就徹底解脫了。
李正坤不知道葛翠瑛在偷偷哭鼻子,要是知道了,也許就不會那麼討厭了。葛翠瑛每次進病房來都是皺緊著眉頭,顯得很不高興,李正坤知道她生自己的氣,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副死纏爛打、無羞無臊的沒長進樣。呵呵。
李正坤和葛翠瑛,一個快樂、一個厭煩,一個覺得每天上班時間太長,一個覺得每天時光太短,就那麼糾葛纏繞、磕絆往前,時光不覺半月有餘。
李正坤的傷也一天天見好,其實他本也沒多大傷,只是肺裡嗆了些水,身體被水裡石頭碰了十多處於青,外帶從車窗爬出來時,腿、胳膊和背部被破碎的玻璃碴劃了幾道較深的口子,本來早就可以出院,但反正有交通局出錢,在醫院裡住著總比出去睡橋洞強,何況還有不願割捨的護士姐姐葛翠瑛。
然而無可奈何花落去,傷總歸要好,院必須得出,交通局也簡單粗暴,直接停了醫藥費,錢一停,醫院便翻臉,要趕李正坤出院,李正坤嚷著頭昏,堅決不出,急得護士長要叫保安上來。葛翠瑛說她有辦法,附在李正坤耳邊說了一句什麼,李正坤就一蹦下床,不用追不用趕,自己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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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們看得目瞪口呆,很好奇葛翠瑛跟李正坤說的什麼,可不管大家怎麼問,葛翠瑛就是不肯說,眾人只得訕笑,還是她有辦法對付李正坤,以前大家還替她擔心,原來都是多餘的。
李正坤出了醫院,徑直來到河濱公園的橋洞裡,待到晚上夜闌人靜,離軀出身,來到奚群年等鬼魂中間。
奚群年等鬼從灣河帶回韋勇,因橋洞不是太寬敞,嫌韋勇礙事,便在橋洞壁上打一顆長釘,將韋勇掛了起來。鬱芳莉跳河自殺,魂魄甫一離身,剛剛浮上水面,就有好事者將她召到岸上,帶到橋洞裡來,指著橋洞壁上的韋勇問她認不認識?鬱芳莉尚處在初為鬼魂的驚奇混沌之中,被眾鬼拉扯前來,只見一幅白骨纏著樹枝、頭顱腫脹,高掛在橋壁之上,嚇得差點沒驚厥倒地,哪裡還敢細看,只一個勁胡亂搖頭,嚷說不認識。
眾鬼起鬨道,真是抽卵不認人,這上面掛的就是你為之殉情而死的小情人韋勇,你既追隨他而來,怎見了面反倒說不認識?
鬱芳莉這一驚比剛才更甚,麻起膽子仰面細看,果見骨架上腫脹的面目跟韋勇有幾分相象,顫聲說好象是他。眾鬼情緒高漲,問要不要將他放下來,你們好相會,我們也有鬧熱看,還能得一個助鬼為樂的好名聲。鬱芳莉點頭,眾鬼便鬨笑著將韋勇放下來。
鬱芳莉卻揚手重重扇了韋勇幾個大耳刮子,又抬腿狠狠踢了幾腳他的骨架,因震動內臟,韋勇痛得差點沒閉氣。眾鬼笑呵呵地圍著二鬼,有的鬼說鬱芳莉這是恨韋勇拋下她獨自一人奔赴黃泉;有鬼說打是親罵是愛,自韋勇死後,鬱芳莉好幾天沒能跟韋勇上床,想他了。
“放屁!”鬱芳莉滿面緋紅,伸手戟指著韋勇罵道,“這小王八蛋汙我清白,我恨不得殺了他!”
眾鬼一時愣住了,沒明白她的話。奚群年有些看不下去,替韋勇打不平:“明明是你勾引他,此時卻說他汙你清白,是不是怕到了閻王殿上被下油鍋,才胡說八道,反咬別人一口!”
鬱芳莉道:“老孃既然做下這種事,就不怕後果,活著不畏人言,死後不怕鬼纏,縱使到了閻王殿,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鍋推肉磨,刀鋸斧劈、剝皮抽筋、釘板炮烙,老孃都不會皺一皺眉頭!只是這王八蛋,乘著老孃空虛怨恨,仗著年青體壯,誘我下水,汙我人間清白之身,才使老孃死後下地獄,我不恨他恨誰!”
奚群年道:“這倒日怪,就算他誘惑你,只要你不點頭,他能強迫你不成。再說你丈夫彭芝平那樣的東西,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到家連正眼都不看一下你,更別說跟你鴛鴦戲水、共享魚水之歡,你不為他守身,也沒有誰會怪你,還說你跟韋勇這綠帽子給他戴得合適。再者說,韋勇不顧你年老色衰,主動獻身,滋潤了你乾枯的井田,慰藉了你孤寂的心靈,你不感激他也就算了,怎還怨恨責怪於他,於情於理都講不過去,大路不平旁人鏟,我實在看不下去,非得說一說你,跟你講一講這個理不可。”
鬱芳莉流淚道:“要講理也可以。我老公彭芝平年青時長得英俊帥氣,工作盡心盡責,成績突出,上進心強,對我也呵護備至,有時因加班太晚,中途都要回家一趟,跟我說說話了再返回單位。凡認識我們的人,誰不說我們是容貌般配、琴瑟和諧、令人羨慕的模範夫妻?只是後來隨著老彭的職務上升,工作更忙了,責任更重了,圍著他轉的狐狸精也更多了。狐狸精勾去了他的魂兒,使他離我越來越遠。但我相信,隨著歲月流逝,等我們都變老了,老彭再難花心蕩漾,他總會回到我身邊,跟我相濡以沫,重歸於好。可事情就壞在這小王八蛋身上,別人都繞著我走,偏他往我跟前湊,大獻殷勤,誘使我踏上邪路,再難迴歸!你說,他不可恨麼!”
奚群年環視眾鬼,眾鬼也都張嘴錯顎盯著他,似乎在等著他駁斥鬱芳莉的精彩言論。可奚群年哪有什麼精妙之言,只得指著鬱芳莉搖搖頭:“這是他媽個瘋女人,心思總沉浸在過去,拒絕正視現實,承認自己的真實處境,一邊脫了褲子跟情人翻天,一邊在心裡說自己還愛著自己的老公,試問天下還有如此寡廉鮮恥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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