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波佩帶著和風細雨般的溫柔,帶著歸家時的期盼和熱愛回到了他身邊。從此以後,他不再會是一人,波佩會滿懷真心和愛意,珍他,惜他,愛他,憐他,重他,疼他。
他可以重新做一個有血有肉,會笑會哭的人了。
“啪——”客廳裡的燈亮起來,屋內的一切一覽無餘。
門口蕩著鞦韆的兩個小朋友,毛線鈎織的醜醜的貓頭拖鞋,隔開廚房的星星門,簾餐桌上米黃的餐布,暖色的長毛地毯,幹淨柔軟的沙發……
這一切幾乎沒有變動,卻美好得像是夢境。波佩不知道羅根和維克多這兩個“豪放”的大男人要多用心,才會讓家裡幹淨又整潔,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波佩站在原地,慢慢地眼淚上湧,抽抽噎噎小聲哭起來。
蹲著還在幫妻子解開鞋帶的羅根被哭聲嚇一跳,站起來笨拙卻輕柔地擦去妻子臉上的淚,看她紅紅的眼睛兇巴巴道:“笨死了,怎麼了?”
波佩細細鼻子,微微仰頭看他,眼淚還在湧出卻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小姑娘投入丈夫寬厚的懷中,甕聲甕氣:“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一刻特別愛你。”
“哼。”反正懷中的妻子也看不到,傲嬌的大貓的嘴角越翹越高,如果此時有尾巴,一定會晃得飛快。
“穿鞋。”羅根不耐煩道。
波佩才不怕他呢,笑眯眯地抬頭撒嬌:“要羅根抱。”
某人冷笑一聲:“做夢。”
“嗚——”
“……”羅根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老老實實地抱著自己的小姑娘給她穿鞋,其中遭到小姑娘的不斷“騷擾”,一會兒要看他的頭發,一會兒又要抓他的手,兇巴巴地吼她吧,當事人根本不怕,還笑眯眯地要親他。
最後波佩自己站起來的時候,羅根聽到自己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居然有新的唱片。”小姑娘像條得意地小狗在房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沙發邊上的留聲機那裡。木框裡只有寥寥幾張黑膠唱片,但可以看出經常被人使用。
波佩挨個看了看,接過丈夫遞給她的水杯放在一邊,抬頭笑道:“你買的嗎?”
“恰好碰到。”羅根的目光掃過妻子手中的唱片,看上去不甚在意,他絕對不會告訴別人自己鬼迷心竅挑了半小時的事情。
波佩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揭穿他,隨意挑了一張放在唱盤上,留聲機的唱針被女主人輕輕搭在唱片上,舒緩的樂曲在房中慢慢地蔓延開來。
“跳個舞嗎,豪利特先生?”妻子笑眯眯地湊近他,沒等到回答就落入他的懷中,頭靠在他寬厚的胸膛,雙手環著他的腰,開始帶著他輕輕地搖晃。
羅根抱住他的小姑娘,心跳得快要飛出來,怦怦作響的聲音連自己都聽到了,更何況貼在他胸口的妻子。
“都是廢話。”他小聲抱怨了一句,一向冷硬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窘迫的神情。
波佩抬頭笑盈盈地看他:“什麼?”
羅根伸手輕輕將她按回自己懷中,半響道:“報紙上說‘愛情最殘忍的地方在於它發生時就已經達到巔峰,那種迫不及待想要達到未來的期許,在開始就被透支,從此以後,都是下坡路’”。
說完羅根自己嚇一跳,一向對這些嗤之以鼻的他居然能記住這樣一段不算短的“廢話”,他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話,不過話已經出口,難在收回。
波佩卻認認真真聽了,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笑起來,難得地說了一句髒話:“我也覺得是廢話。”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羅根,你知道嗎?每天清晨我睜開眼,都會覺得自己比昨天更愛你,每一天。”
她沒有抬頭,沒有看到丈夫的神情有多麼明亮,而千言萬語彙集在羅根中心,他卻只能更加用力地擁抱她,輕輕回答:“我也是。”
“羅根,這首歌是《初吻》裡的歌。”
“嗯?”
波佩仰頭看著不明所以的丈夫,笑起來:“吻我。”
夫妻倆回來後,時間好像倒流回了那些磨難都還未發生的時候。
兩人時常牽著手去林中散步,無論是霞光漫天的黃昏,還是星月低垂的夜晚;時常躺在小船上讓水波推著他們輕輕搖晃,無論是萬裡無雲的晴空,還是白雲層層疊疊彷彿觸手可及的陰天。
有時候會下雨。綿綿細雨時,喜歡小雨的妻子會纏著丈夫出門散步,半路下大了了就往他懷裡鑽;傾盆大雨時,夫妻倆就躲在房子裡,波佩會趴在地毯上翹著小腿看書,羅根半眯著眼睛看她。
雨後會有蘑菇冒出,各式各樣,大小不一。波佩一般都散步的時候看看,有時候好奇想摘,就會被緊張地丈夫拉住,兇巴巴地訓她。
有時候夫妻倆會去鎮裡買東西,種類不多但也足夠,開車回家時丈夫總會給他的小姑娘買袋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