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生一堆的孩子,也許真的是這樣的,豪利特先生。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波佩抬頭凝視他,伸出另一隻手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血跡,“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她細細看著羅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羅根的狗牌,大眼睛裡噙著晶瑩的淚花,卻笑著遞給他:“羅根·豪利特先生,你覺得對嗎?”
羅根接過狗牌,看向他的小姑娘,粗糙的手輕柔地為她擦去淚水。他看著姑娘笑起來,他完全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想笑,他從椅子上搭著的夾克裡掏出一個東西,問道:“你知道這個嗎?”
他失去記憶醒來時,手裡緊緊地握著這個,力道之大戳破了他的手心,留下了血跡。他攤開手——是小木船。
波佩的眼淚又湧上來,羅根笨拙地用手抹去她的淚,安慰道:“別哭。”
淚又要湧出來,波佩依戀地靠著他,明明說自己不會帶在身上,卻瞞著她偷偷做好,怎麼也不肯放手。她從衣領裡拽出另一隻小木船,想瞪他又忍不住對他笑起來,語調輕柔:“笨蛋羅根,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羅根睜大眼睛,彷彿沒聽懂這簡單兩個音節,下意識重複道,“妻子。”
波佩又哭又笑,現在平靜下來,站起來坐到羅根腿上,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雙手環住他,同他說話時神情溫柔又認真,像是對一隻受驚的野獸唱歌:“羅根,別怕,我找到你了。“
“你找到我了。”羅根又重複一次她的話,心中酸澀,他咬緊牙關,雙臂上的青筋迸出,臉上的神情卻迷茫得像個孩子,他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姑娘,緩慢地眨眼,“你找到我了,波佩。”
“羅根你記起來了?!”波佩抬起頭,微微睜大眼睛看他。
顯然羅根自己也很驚訝:“我不知道……剛剛就……脫口而出……”
“沒事,羅根,慢慢來。”波佩憐惜地抱住他的頭,不斷輕輕吻他的額頭,“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羅根看著她,一貫警惕的神情消失,露出毫無防備的疲倦,卻又不受控制地翹起嘴角:“嗯。”
羅根穿上衣服,牽著小姑娘去拿了他的酬金,他走在走廊時被眾人毫不客氣地圍觀了。並不是因為羅根又一次毫無懸念地贏得了比賽,而是他居然牽著一個姑娘!看起來還很耐心!還居然在笑!
工作人員驚訝得停止了手裡的工作,目送兩人牽著手離開,隨後發出激烈的討論。
“那是金剛狼嗎???他牽著一個姑娘嗎??”
“不是從來對女人不假辭色,連看都不看一眼嗎?剛剛多麗絲還被趕出來了!”
“他不是gay嗎??”
……
總之,無論拳場的人討論得有多激烈,當事人卻心情平靜,牽著手往羅根的臨時住所走去。
羅根這次選擇的地方可以稱為是一個小城市,有利的交通地理位置讓它幾乎成了一個中轉必經之地。此時已經是深夜,但主街道燈火通明,霓虹燈閃爍,來來往往的人群讓它依舊熱鬧喧囂。
波佩已經有些困了,她的頭疼並沒有完全消失,只不過前面看見羅根的心情讓她完全忽視了這一點。她靠在羅根身上,迷迷糊糊地眯著眼往前走,她感到安心,甚至不想開口問目的地。
羅根向來不喜歡黏黏糊糊的動作,但此時卻知道自己的渴求,就是牢牢的抓住她,即使他失去了記憶,但只要看見她,所有的情緒從最深處被勾起,血肉模糊卻真切動人。他注意到姑娘的睏倦,輕輕晃動手臂。
波佩半睜眼疑惑地看他,未語先笑,乖乖地仰頭看他。
他蹲下來側過頭,認真的神情讓姑娘心動:“上來。”等了半天,背後沒有重量,羅根皺眉,兇巴巴的表情掛在臉上,轉過頭想罵她,卻被姑娘的一句話堵住了後面的話。
“羅根,你是不是很累了?”她微笑著注視他,眼神溫柔又心疼,說話也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他,“我不想讓你揹我,你已經很累了。”
“羅根,我自己能走的。”
媽.的,羅根轉過頭,讓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不讓妻子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他粗聲粗氣:“叫你上來就上來!”
波佩知道他堅持,輕輕靠在他背上,被穩穩地背起來。她環住丈夫的脖子,安心地閉上眼睛:“羅根最好了。”
羅根沒回答她,他得拼命忍住才讓自己不像個小姑娘一樣哭出聲來。媽.的,他又罵了自己一聲。他無堅不摧、勇敢無畏,向來都是被人懼怕,從來都是被人依靠。他失憶了,醒來時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他也迷茫、緊張,但都藏起來一個人忍受。
但她看出來了,她從見面開始,就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告訴他,羅根我找到你了,從此以後,無論什麼事情發生,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她問他,羅根,你累不累啊?
他累。
但是他又不累了,姑娘用她的愛將他捂得嚴嚴實實,為他穿上了盔甲。
他找到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