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進了六月,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前門大街的石板路被灼熱的陽光烘烤得燙腳,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
阿藏吊起湃在井裡的西瓜,“咔咔咔”幾刀切成大小均勻的幾塊, 端進了高良薑的房間。
高良薑正盤腿閉目凝思, 睜眼一看,阿藏眼角帶笑坐在桌子邊, 默默看著她。高良薑回他一笑, 穿上鞋下了床,坐到了阿藏旁邊, 吃瓜。
西瓜在盤子裡, 心悅的人在身邊。
阿藏很開心,吃了一口西瓜, 甘甜清冽,一股清流澆滅了五髒六腑的燥熱。大熱天吃一口涼西瓜,心曠神怡。
高良薑吃了兩口, 說:“天真是熱,水井上轆轤的繩子,已經放到最底了。”
這口井的年齡可能比高家曾爺爺的年紀多大,反正有這前後一樓一院之前,就有井了。井還挺深,光轆轤上的繩子,就有二十米,而且, 這二十米都還沒到底。這口井的井口很寬,有方桌大小,是口甜水井。
因為這口井,高家的院子比鄰居家的多值了五十塊大洋。
當初賣院子的時候就說了,院子賣,錢貨兩清,這口井不全賣,兩家共用。
從此,高良薑每日早起一刻鐘,井口打水,把廚房裡一口水缸的水挑滿了,再熬打筋骨,練習拳腳,直至天光大亮,王家的媳婦要出來洗衣服了,她退回前院,關上房門,兩家人互不打擾。
如今王家大兒媳婦淩娘和大孫子黑米都在店裡幫工,兩家關系也比之前親近了不少。因著最近些日子生意好,用水量大,小高掌櫃就常往後去挑水,後門一般就掩著,方便人進出。
每次高良薑一挑水,阿藏就格外思念小薊。如果小薊這苦勞力在,就不會累著我家姜兒了。阿藏手插兜裡想。
“不僅是我們家的井,聽店裡的客人說,京城裡好些人家的井都快幹了。”高良薑有些擔憂,北京城是幹燥,葡萄都能幹成葡萄幹,但是這樣的幹旱卻從沒遇到過,“怕是我們井也要幹涸了。”
“洋自來水呢?要不咱也裝一個?”阿藏問。
前些年,東直門那兒搞了一個自來水廠,城裡講究一些的大戶人家,裝上了自來水,用起來方便又幹淨,很受新派人士的歡迎。很多官員家裡都安裝上了,一擰水龍頭,幹淨清冽的水汩汩而出,沒有一絲雜質,衛生間裡、廚房裡、花園裡,到處都可以放到幹淨的水;不想用了,輕輕關上水龍頭,自來水戛然而至。而且自來水的龍頭、管道,精緻細巧,比起笨重粗胖佔地方的大水缸,優雅極了。
高良薑一直想著,等賺到錢了,店裡也裝上自來水。
不是為了躲挑水,只是想洗澡方便一點。
如今也賺到了點兒錢,該把自來水裝上了。
下午的時候,高良薑帶上錢就出門了,直奔東直門自來水廠。到了水廠,人說,行,等著,一個月之後給給您裝,您先在這兒填表,我給您算個價錢。
高良薑把地址什麼的寫了,辦事員看了看,拿著算盤噼裡啪啦一打,說,您先給二百一二五塊錢,往後,每個月最低消費一塊二。
高良薑嚇一跳,你們這是明著搶錢啊!豬肉才一毛錢一斤,城裡按時送井水的送一個月才幾毛。
“這是安裝費,您要知道,這挖地埋管道,從東直門鋪到前門,不少的路,另外,經過您的左鄰右舍也要“假道之費”,我們水廠裝置的維修之類,花的也都是錢,雖說是政府投資了一些,但實際上……”
“我再想想。”高良薑心裡有些不捨得,這幾個月店裡生意剛好轉,一共也沒掙到多少,何況家裡本來就有一口井了。
“得,那您想著吧。”辦事員扭頭進去了,見多了這種人,有當官家裡的,也有商人家裡的,家底薄得可憐,見著別人家的自來水用著好,也跑來問。問完了就蔫兒了。
這種人不必多糾纏,辦事員心想。
高良薑見對方拽了二五八萬地不理人,她也不自討沒趣了,出了京師自來水廠的大門。剛出門,迎面有人撞開了高良薑,跑了進去。
這人身上有血腥氣,人血的味道,高良薑回頭看了看。
外頭,烈日高陽,馬路上曬得灰濛濛的,有馬車跑過去,熾熱幹燥的灰塵“騰”地到處都是,又熱又渴。高良薑拿帕子擦了擦汗,見著路邊樹蔭下有個茶棚,鑽著樹蔭走了過去,“老伯,一碗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