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到林縣大概有200多里路,以京營的行軍速度至少要走5天,這還是中途沒碰到流寇的情況下。
那,有流寇嗎?
必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
鄣德府一州六縣,兩萬多平方公里上集中了六十多路義軍,流寇帶流民二三十萬人,加上河南地處中原人口繁茂,可想而知人口密度得有多大!
倘若京營不想一路殺穿過去,那就只有晝伏夜出,寧慢勿快。
何況,來了河南這麼多天,後勤物資已差不多消耗一半,根本不能支援士兵們高強度的奔襲。
葉宰對此感到相當無奈,他總不能要求士兵們空著肚子趕路吧,且在強敵環伺當中。這是違揹人的生理構造的,除非……換成某隻軍隊!別說200裡了,翻100倍都沒問題。
但人家有信仰,京營有什麼?二世祖,兵油子,街混子,精神上一窮二白。當然,也不能全怪他們,這是世代的侷限。
所以,葉宰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下達強行軍的命令,京營首先就要把自己給推翻了。
慢悠悠行軍三天後,葉宰實在忍不住了,建議召開軍事會議。
出席會議的有監軍商輔明,葉宰,京營代總兵王樸,撫標把總馬二柱。
本來馬二柱是沒資格參加會議的,可誰叫他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仗呢?就那戰績,四十八對三萬,不損一人!雖然他只是起了個頭,後面的地面戰場與他無關,可功勞誰敢抹煞?誰又敢不服氣?
待其他三人坐好,葉宰省去寒喧的功夫,注視王樸提議道:“王總兵,如今路程已然過半,本官的意思是能否派出神樞營先期出發趕往林縣?”
說到這兒見王樸要起身說話,葉宰擺擺手示意他聽自己說完,“也不要求神樞營能解侯家莊之圍,只求他們貼近流寇,時不時再小小騷擾一下。如此,一來可給流寇施加強大的壓力,二來也可給守莊軍民以希望。如何?”
王樸頓時一臉難色,他不是不知道葉宰說的有道理,神樞營的高機動性完成騷擾任務的確沒有問題,又不是讓他們衝陣。
可事情的關鍵是王樸就不想放神樞營走。
理由很簡單,流寇的戰法:人數眾多且有大量騎兵,必要時又可拋棄炮灰來去如風。
應對騎兵的辦法,只有騎兵!
若是己方失去騎兵的保護,神機營就算是隻老虎也能被巨量的螞蟻和兇殘的狼群咬死。再有,騎兵留在身邊,要是不幸戰敗,還可以保護他殺出一條血路。
因此,王樸決定反對。不過反對也要講方法,直愣愣頂撞領導不是王樸的處事之道。
他避開葉宰的眼神,看向監軍商輔明,回道:“葉撫臺的軍令末將並無異議。只是有個難處……若要神樞營全力趕路,所需糧草必會翻倍。但據末將所知,後營所帶糧草已去一半……”
商輔明果然上套,猛一個激靈,心說:可不是嘛?糧食神樞營帶走了,剩下的人吃什麼?遂擔憂地看向葉宰,道:“葉部院,這……如何是好?”
葉宰沒回答商輔明的問題,就盯著王樸道:“王總兵,神樞營的戰馬本官略知一二。全是蒙古馬,耐粗飼,不一定非得糧大豆,吃幾天草沒問題吧?”
“誒,也對。這事兒咱家聽說過。”商輔明也轉向王樸,倒想聽聽王樸的解釋。
王樸被兩人集火,頓感壓力山大,心說這葉宰卻是不好糊弄,遂腦子微微一轉,鎮定自若道:“葉撫臺說的沒錯,蒙古馬吃幾天草不過掉膘罷了。但是,吃草需要將戰馬散開,一匹馬吃一頓至少需要半畝草場……”
說著兩手一攤,很無奈的樣子,“如今鄣德府的情形,四周流寇雲集,神樞營抱團集中尚有危險,何況將一千匹馬散開放牧?”
“誒!對,一散開可不就被流寇各個擊破了麼。葉部院,三思後行啊。”商輔明一邊點頭,一邊又看向葉宰。
於是,壓力又轉到葉宰這邊。
我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