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西州新城鎮往南兩裡即是工業基地的北部屏障——土山,後來葉宰嫌棄這名字太土,改為“翠屏山”。
翠屏山南北交通有三條孔徑,兩條可通行大軍、車輛,一條為險窄小道。
自從軍營整體搬遷至山北後,秦佐民便將駐守南口的部隊遷到北口,南口交由葉宰親兵衛戍。
此時,西口營地朝山體一面,“砰砰砰”的槍聲響徹不絕,引得山驚鳥飛,空谷回聲。
胡八槍口下斜指地,眯著眼睛瞄了眼200米外的靶子,不用望遠鏡看,他也自信三槍都打在八環以上。
遂迴轉身,稚嫩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得意,“看到沒有,這就是立姿,最難掌握的一種姿勢。一般人……”
眼見這小子要翹尾巴,指導員重重“咳咳”了兩聲。
胡八立刻會意,小臉微紅,生硬轉移話題:“現在,我再演示另外兩種射擊姿勢,你們都看清楚了。”
說罷閃電轉身,右膝跪地,左小腿自然彎曲,雙手端槍於身體右側,富含節奏的聲音當即響起。
“咔擦、砰”、咔擦、砰”
胡八頭再度轉身,這次沒有多話,直接說道:“剛才三槍,現在兩槍,彈倉裡五顆子彈全部打完。這時彈倉裡會頂起一根彈簧,你們再推槍機也推不動,這就是提醒該上彈了。”
他將空空的彈倉亮了亮,接著從子彈袋裡拿出一個彈夾舉在身前,還左右擺動讓各個角度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然後上彈,鎖倉,上膛一氣呵成。
“最後一個是臥資,三個姿勢中最穩定的一個姿勢,看好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好像一頭小老虎掀起惡風撲向了沙袋,隨之便是三聲清脆的槍響。
“啪啪啪……”
指導員曹久林拍著巴巴掌站到眾人身前,笑道:“隊正打得好啊,槍法精妙,頗合兵憲大人‘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的期望。我看有人驚魂不定的樣子,是不是有點灰心喪氣啊?我告訴你,大可不必!
你們的隊正其實也只練了兩個月,而你們……”
曹久林點點身前立正的隊員們,聲音激越道:“都是從新兵中優中選優選拔上來的,誰也不比誰差!所以只要認真訓練,兩個月過去,你們也能達到隊長同樣的水平!”
“真的啊?”
“辣麼遠,一槍一個,天爺啊!”
“好闊怕……”
三十個小兵鬧哄哄的,三個什長當場黑臉,跳出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同時罵道:“紀律,注意紀律,佇列裡不得講話!”
胡八這時已走到曹久林身邊,見此不禁搖頭,他倒不是生氣手下不遵守紀律,因為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沒少為犯紀律的事捱打。
他是有點怪曹久林在胡說八道,心說我的槍法可不僅僅是勤學苦練就能達到了,在這基礎上還需要天賦。要是二個月後沒達到,豈不是在消遣他們?
不過,現在的胡八已經變得成熟,知道這話不能公開講,遂大喝道:“立正!”
他這一喊,眾人即像條件反射似的,抬頭挺胸站得筆直,亂糟糟的場面瞬間終止。
胡八頓了頓,心頭流淌過哨官對自己說過的話語,遂將槍高高舉起來,喝道:“這把槍叫崇禎四年栓式步槍,威力你們都看到了。敵人稱它叫什麼?惡魔的武器!
這麼先進的武器,兵憲交給了誰?甲總,也只有我們甲總。
我們甲總的前身是兵憲的親衛隊,是一年前的混合營。他參與了自兵憲勤王以來的每一場戰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有三十七位前輩為此而流血犧牲。因此,他是一支最英雄的部隊!”
說到這裡,胡八狠狠吸了幾口涼氣,仰起頭極力壓抑要奪目而出的熱淚。
對面的人聽後也是與有榮焉,眼睛眨也不眨看著突然沉默的隊正。
曹久林不動聲色,側行一步緊緊靠著胡八,以身體遮擋用右手隱蔽地拍了拍胡八的後背,心裡祈禱自己這個小搭檔千萬別當眾哭出來。
胡八感受到曹久林的好意,趕緊甩甩頭,甩去了腦海中在小河村戰死的戰友畫面,再次準備說話,可一開口卻不由得愕然,因為自己的聲音變得非常的暗啞。
“你們能選到甲總乙哨丙隊來,是你們的福氣。我希望你們認真訓練,努力學習。兩個月不達標就再練兩個月,直到達標為止。能不能做到?回答我!”
最後一句,胡八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