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蘇造先開口,“我覺得蘇夫人說的有道理,我們自己內部都沒統一意見,怎麼對外談?”
芷兮一下子樂開了花,對這個蘇造的好感度一下子“唰”的高了,果然搞書店的是文化人啊,還是個慈祥的文化大叔,這看起來就靠譜!
蘇來瞅著蘇軾道:“大侄子,現在總該發表你的高論了吧?我們請你們來,可不是隻為了聽你懟那一下。”
蘇軾表情平靜,“我覺得,這件事得放到一個大背景裡來看。”
蘇來一聽就大皺眉頭,這真是文人之氣熏天,看來又要叨叨個迂腐之見沒完了。
蘇作啪地一下又拍了一次桌子,“大侄子,你盡管放開說,要是誰攔著,那就是跟我作某人過不去!”
蘇造對蘇作就是一臉冷漠,嘲諷道:“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對人家最看不上眼,要不是人家魚躍龍門,恐怕都要變成你的烤魚了。”
芷兮噗嗤一下不由笑出聲,這蘇造剛才一直酷酷的,突然搞起黑幽默來,還真是冷到爆啊,哈哈,居然說蘇軾變烤魚?
默默輕咳一聲,芷兮才收了笑聲,就聽他開始掰扯開。
“這個案子畢竟最後要交由李格非判,李格非之所以一直不對墨香坊下判,除了我在外圍製造輿論,制衡他,讓他有所顧忌外,其實歸根到底,還是他想先看清上位的形勢。”
這三位族長都聽楞了,這要講好狠鬥勇,江湖資歷,他們是蘇家族的帶頭人,可要說分析官場政治形勢,他們真是一頭霧水,連怎麼給蘇軾遞話頭都不知道。
“那這形勢怎麼說?”
還是芷兮出來作這個角色,也是為了他能盡興發揮,畢竟,默默只能在這裡處理一段時間的事情,到時候他還是要進京赴考的,那最好的方式,自然是他在這段時間至少取得關鍵性進展,同時現在就說通家族裡的頭頭,讓他們接下來按照他佈置的軌跡繼續跟進。
“其實說複雜也複雜,掰開說也簡單,現在外間傳聞眉州知州李格非、益州知州冷光月、梓州知州丁峰是被提拔為四川路提刑官的最有利競爭者……”
蘇來努力擠出幾個字,“我不是聽說綿州知……”
“綿州那位沒機會,資歷太淺,也沒有實績。”蘇軾立馬就把他打過去。
連平時能掰兩句這方面的大族長都被懟回去,其他兩個族長更是隻有認真聽的份了。
“李格非的優勢,在於既有資歷的同時又相對年輕,還做出了一些成績,而他的弱點恰恰就在於每項都不突出!論資歷,冷光月比他多當了三年知州,年紀也不過大他五歲,提拔上去還有培養的機會;論實績,丁峰這兩年在梓州幹得有聲有色,財政收入提高很快,都反超眉州了,只是丁峰在這三個人中資歷最淺,不排除上頭讓他再幹一段時間歷練一下的可能。”
芷兮已經大致猜到他要講什麼,繼續配合道:“那這麼說,李格非的形勢還真不容樂觀呢,你的意思是,他的上位形勢嚴峻牽扯了他斷案的精力?”
“你說的沒錯,不過,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默默侃侃而談,已經進入他熟悉的節奏,“他當然怕斷不好這重要的案子,影響民心和官聲,另外,最近城裡的強奸案還帶來了兩位女子的自殺,影響非常惡劣,不盡快將壞人繩之以法,絕對影響他的前途;除此之外,他還要做出其他重要的實績,就算政績工程也好,再過兩個月,就是吏部三年一度的磨勘了,到時候他就要赴京,如果在這兩個月內不能搞出點名堂,只怕他的機會不會超過那兩位。如果這種情況拖下去的話,我們的墨香坊也沒戲!”